&ldo;……什麼不知道?&rdo;他問她。&ldo;分不出他究竟是真的當膩了這大將軍,還是在哄我。&rdo;她苦笑道,&ldo;自小到大,父親總是寵著我的,真怕這次也是。&rdo;&ldo;也沒什麼不好。&rdo;霍祁一哂,迎上她投過來的目光,溫聲道,&ldo;還是歸到你盡孝的事上‐‐什麼是孝順?讓他心中舒服了,才是真的孝順。&rdo;&ldo;可他如是為哄我……&rdo;那邊是委屈了自己,又何來&ldo;心中舒服&rdo;?&ldo;對他而言,你這個當女兒的,比其他都要緊。&rdo;霍祁噙笑,說出的話讓席蘭薇一時有點發懵,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ldo;魚和熊掌總難兼得,棄掉一邊的時候,心中不適是難免的。但能將另一邊顧好、看你和阿玉平安,大約是他更在意的。&rdo;席蘭薇點一點頭,試著接受了他說的每一句話,又去想父親剛才所言‐‐的確,如是他當真在上一次、又或是之後的某一場戰爭中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沒能找到……實在可怕。從重生至今,她堅定要做到底的諸事中,便有一條,是要父親平安。&ldo;大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人。&rdo;霍祁沉肅道,&ldo;相信他這決定是對的,不僅是為你我好,而是對誰都好。&rdo;覺得殿中憋悶,席蘭薇想出去透一透氣。她挽著霍祁的手一併走出殿門,正是太陽落山之時,殘陽似血,晚霞紅暈一片。笑聲傳來,她目光下移,一眼看見長階之下追著外公跑的阿玉。席垣雖是有意逗著她不讓她追到,又一直小心翼翼地護著,生怕她摔了。隱隱約約的,席蘭薇還記得數年以前的事。是兒時的事,準確的說,是上一世的事。父親也時常這樣陪著她玩,她追不上,時常氣得大哭跺腳,如今想來……倒是沒有一次會玩急了摔跟頭。年紀小的孩子,想來步子不穩是經常的,一次都沒有摔過,只能是因為長輩看護得周到。&ldo;那時父親出征的時候,我在家等著,總覺得心裡佷空。&rdo;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說了出來,覺出身旁的霍祁一怔,索性繼續說了下去,&ldo;ru母要帶著我玩我也不肯,更別說家裡其他下人。&rdo;也是因為這個,在她又長大一些、更懂事的時候,席垣為她尋來了秋白清和作伴。&ldo;其實細想起來……父親雖一直護著國,但也是想顧家的。&rdo;她一笑,帶著幾分自我安慰的意思長吁了口氣,&ldo;就遂他的意吧……再過幾年,外孫外孫女承歡膝下,他必定會高興的。&rdo;☆、 虎符在朝中要求皇帝削席家兵權的呼聲愈發高漲的時候,大將軍席垣忽然告了病假。起初,無人敢說什麼,畢竟席垣的年紀也確實不輕了‐‐就算是年輕,偶爾病一場也著實正常。可這樣的事總是會讓人注意的。都知席垣掌兵多年,怎麼也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如此一病、又恰在要立他女兒為後的風頭浪尖上,眾人都想看看,皇帝會有怎樣的表態。一連五六日過去了,皇帝半點反應也沒有。且不說未親自去看,甚至未差個御醫去看、連一句過問都沒有。平靜得好像壓根不知情似的。再然後,聽說在宣室殿住了幾日的惠妃搬回了翊祥宮去住。從前朝到後宮,皆被這變化弄得有點回不過來神‐‐本是正和皇帝爭得厲害呢,怎地突然轉向了?不管大將軍身體如何了、也不留惠妃夫人在宣室殿住了?難不成……當真被他們堵得灰心喪氣、就此放棄了立惠妃為後這事?後宮裡,翊祥宮的宮門仍是緊閉著,照舊不讓嬪妃來晨省昏定。&ldo;找爹去……&rdo;安玉嘟囔著說,不理會席蘭薇遞過來的葡萄。席蘭薇的手滯了一滯,打量安玉片刻,一下子笑了出來:&ldo;那麼久都不跟爹親近,如今在宣室殿住了幾日,突然就離不開了?&rdo;也是應了那句&ldo;血濃於水&rdo;吧,前幾日裡,眼瞧著安玉一天比一天更黏霍祁。時常纏著霍祁陪她玩,如是霍祁有正事要做沒空陪她,她就寧可自己在旁邊發愣。安玉沒精打采地把那顆葡萄吃了,又唸叨了一遍:&ldo;找爹去……&rdo;&ldo;先不找爹,你姨母在外面等著呢。&rdo;席蘭薇笑著把她抱了起來,提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