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薇把話問得十分直白，霍祁手中的筆一停。抬起頭，他睇了她少頃，末了一喟：&ldo;你知道了？&rdo;她緩一點頭，沉吟片刻，抿得泛白的嘴唇倏然一鬆，恢復了原有的色澤：&ldo;陛下……父親今日所得，是他應得。那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下來的，他每一步，都在為國拼死。&rdo;&ldo;我知道……&rdo;他剛說一句，便被她截斷了話，她氣息有些不穩地又說：&ldo;臣妾沒想到……此事會影響到父親。若無可避，還請陛下……&rdo;她咬了咬唇，語聲無力，&ldo;別讓臣妾不孝。&rdo;換言之，她寧可退一步不做皇后，也不願父親因此做不成將軍。那對父親來說是無上的榮譽，是他拼盡一生搏下來的，不能因為她要當皇后而讓他失去那些。這對他而言，簡直會是屈ru。&ldo;……蘭薇。&rdo;霍祁噙笑喟嘆，&ldo;你當我不知道，你父親在你心中是何等的重要麼？&rdo;她輕一愣，他又說：&ldo;且他還是我的老師呢，你要盡孝，我也想尊師……&rdo;她眨了眨眼，望著他滿是探究。他便打了個哈欠，抬手支著額頭，添了點慵懶的面容頓時顯得散漫而不正經：&ldo;中秋那天你答應過我，不打退堂鼓，這麼快就忘了？&rdo;&ldo;我……&rdo;她一時陷入窘迫，乾乾巴巴地解釋，&ldo;聽聞朝中爭得厲害，不太……放心。&rdo;&ldo;你當我是剛認識你麼……&rdo;他覷著她，俊朗的面容上滿是無奈，&ldo;若真削你父親兵權，你何止是打退堂鼓？大約立時三刻要和我翻臉吧？&rdo;&ldo;……&rdo;她懵了懵，立刻認真道，&ldo;不至於……&rdo;他打了個哈欠，一手仍支著額頭，另一手隨意地去翻眼前奏章，悠哉哉又道：&ldo;別擔心，立你為後是勢在必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答應什麼交換條件。&rdo;☆、 辭官大將軍席垣的一道奏章呈至皇帝案頭，皇帝不明就裡拿起來看了，卻是越往下讀，神色便越陰沉。直弄得兩旁服侍的宮人都不敢吭氣，小心地候著，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將那奏章闔上，吩咐說：&ldo;傳大將軍席垣。&rdo;立刻有人前去傳旨，三刻工夫後，席垣入宮覲見。到了宣室殿前抬頭一望，見皇帝已在長階上的殿門口等著了，席垣沉了一沉，舉步行上長階。&ldo;陛下。&rdo;席垣抱拳一揖。良久的無聲之後，終於聽得皇帝一喟：&ldo;將軍什麼意思？&rdo;席垣靜了一靜，如實道：&ldo;臣的意思，皆已在奏章中寫明。&rdo;&ldo;將軍讓蘭薇怎麼辦？&rdo;霍祁又道，&ldo;朕若準了，蘭薇必定怨朕。&rdo;席垣沉思著，少頃，頷首道：&ldo;不如……讓臣和她說？&rdo;席蘭薇頭一次在閒來散步時遇上御前宮人匆匆尋人。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只得帶著安玉跟著來人往回走。直到了宣室殿外，才聽聞原是父親進宮了，雖是有些說不出的不安，還是先笑對安玉說了句：&ldo;外公來了。&rdo;安玉抬起頭，分明雙眼一亮，很是高興。母女二人一併入了殿，皇帝端坐案前，席垣也坐在席上，都是各自品著茶，誰也不說話，安靜到詭異。&ldo;……&rdo;席蘭薇怔然瞧了瞧二人，直覺得此時連見禮都不對勁，索性直接出言問道，&ldo;怎麼了？&rdo;二人擱下茶盞，相視一望，一時均未開口。她又道：&ldo;怎麼了？&rdo;&ldo;看這個。&rdo;霍祁將那本奏章遞到案邊擱下，席蘭薇不明其意，行上前去拿起來看。翻開一瞧便識出是父親的字，再一細讀覺得渾身一冷，愕然望向席垣：&ldo;父親您……&rdo;轉而又看向霍祁，心中仿若一團亂麻，連問誰合適都不知了。&ldo;不是朕的意思。&rdo;他平淡地解釋了一句，又和她一併看向席垣。席垣擱下茶盞，點頭道：&ldo;是為父自己的意思。&rdo;席蘭薇猛吸了口涼氣。又望一望手裡的奏章，擱回案頭，疾步行向席垣，滿是不理解地問道：&ldo;父親您為什麼…&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