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少頃，她點了點頭，輕言著，只勸了一句：&ldo;陛下謹慎行事。&rdo;她想著，張家答應把庶女許給姜渝、姜渝便答應動兵，可見除卻想算&ldo;舊賬&rdo;以外，野心更是顯而易見的。若非被野心迷惑，他大約不會這麼鋌而走險，守著那一方封地，錦衣玉食的不是很好？衝著皇位而來，只怕行事會更狠戾些。她揣著這樣的擔憂，將想法說與霍祁聽了，霍祁想了想，卻一笑道：&ldo;朕和你想得相反。朕覺得，野心，他大約是有的，但主要還是為了算舊賬。&rdo;她一愣，不太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反著想。&ldo;是你讓朕覺得，任何細節之處，都不是平白出現的。&rdo;他緩而道，&ldo;你先前說，採選之時，張家安排人先發落了她出去？&rdo;席蘭薇點頭。&ldo;彼時朕剛開始查張家，張家尚存僥倖，就連這採選……提議之人似也是和張家有些聯絡的。&rdo;他一哂，停頓了一瞬又續言說，&ldo;所以或多或少……張家那時還是動了再送女子入宮為妃、爭寵的心思的，比起旁人，自是這和張家沾親的更可靠。但又突然打發她出去……&rdo;他斟酌須臾，心中復又將來龍去脈掂量了一番，繼而又說：&ldo;相較於張家安排她去與姜渝結姻、以皇位引誘姜渝造反，是不是更像她與姜渝早就有情在先，張家只是在那時恰好察覺了此事，便趕緊轉了局、另行安排。&rdo;好像……確實更說得通？席蘭薇垂眸思索著，來來回回地去想兩種原因，不敢輕言那種更可信。但不管是哪一種，這一戰只怕都避不了了。姜家三子聯手謀反的事沒有拖太久，三人集結兵馬，直接尊了姜渝為帝，立國號為&ldo;延&rdo;。不同於霍禎謀反時打了&ldo;清君側&rdo;的旗號，雖也是要奪帝位，但並不打算&ldo;改朝換代&rdo;。姜家本就是異姓藩王，若得天下，自然是要改國號的。只是……這是不是太心急了點。眼下可不是人人痛罵暴君的亂世，雖則南方蝗災弄得當地百姓叫苦連天，可盛世之相併未如何受損，此時直接稱帝，真是忒有信心了。朝中自要派兵去弭平叛亂，這一回，皇帝派了大將軍去。&ldo;我知道你又要說你父親年紀大了……&rdo;霍祁迎著席蘭薇的怒目，伸手捂住了她的嘴，&ldo;聽我說，你父親是征戰了一輩子的人，這幾年天下太平，他反倒覺得一切無趣。上回二弟謀反，他便主動請了命，我顧及你的想法沒讓他去，他很是煩悶了一陣子。&rdo;他說得平緩而認真，深入寒潭的雙眸中帶著不容質詢的威嚴，卻又並不讓她害怕。安靜地對視中，席蘭薇沒由來地靜下了心、接受了他這般安排，甚至打從心底覺得……他這麼做是對的。沒有戰爭的日子，父親委實是過得不高興的。雖是危險難免，但若不讓他過這個癮……她也擔心他悶得身體不濟。再者，這一戰也沒有那麼危險，於父親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讓他去舒這口氣，再合適不過。&ldo;人各有志。&rdo;霍祁頷首而笑，&ldo;你希望你父親平安，自是孝順，無可厚非，但他想的可未必是這些。&rdo;她點點頭，貝齒輕輕一咬下唇又很快鬆開，淺抿著笑意道：&ldo;是，人各有志，誰也別逆了誰的心思為好。&rdo;除卻軍中與朝廷的正常通訊外，為了不讓席蘭薇擔心，霍祁用了個從前沒用過的法子增加朝中與軍中的溝通。‐‐遊俠。自然還要多謝楚宣，這是霍祁手中不可能掌握的人脈，還是他以&ldo;燕東俠&rdo;的身份召集各方俠士，將各處城池就此串了起來、每一處均有人候著，傳信很快。在一日日稟報軍中無事間，楚宣帶了另一個訊息來：&ldo;有人為謀反的事不高興了。&rdo;乍一聽很正常，謀反麼……但凡想得明白的人都不會喜歡，一則因為總難免傷及無辜，二則，眼下朝政也清明，謀反實在名不正言不順。自知必定另有隱情，席蘭薇未及多作追問，楚宣已然續道：&ldo;賀家不高興了。&rdo;&ldo;噗……&rdo;霍祁十分失態地沒忍住口中的茶水，之後執起帕子擦著嘴也顧不得儀態如何，只不解地追問，&ldo;他們幹什麼不高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