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婕妤娘子坐。&rdo;席蘭薇睇了眼側旁的席位。晨省時總是要給嬪妃們布齊席位的，目下人皆告退，唯留那一個個坐席仍整齊的排著，襯得殿中愈發空寂肅穆。白婕妤頷首一福，知席蘭薇是有話要對她說，便也沒回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而是在離席蘭薇最近的那席位上坐了。宮娥重新奉了茶來，白婕妤未動，席蘭薇執起茶盞抿了一口，登時眉頭緊蹙，不滿之意浮於面上。白婕妤見狀，當然要說點什麼，便一欠身，隨口道：&ldo;夫人覺得茶不合口？&rdo;&ldo;是。&rdo;席蘭薇一點頭，白氏就想接著說下一句‐‐&ldo;如夫人不介意，臣妾為夫人換盞茶。&rdo;想得好好的話，席蘭薇卻沒給她機會說，短短地一停頓，在她發聲前便續了下一句：&ldo;喝慣了秋白奉的茶，總覺得旁人做得差些。&rdo;白婕妤面色陡然一滯，但那一抹驚慌並未停留太久。她轉而一嘆，銜笑勸道：&ldo;臣妾知道夫人心中難過……但這樣的事，也怪不得別人。&rdo;她口中一停，無奈之意更甚了些，又一聲嘆，&ldo;唉……甚至也怨不得秋白，要怪只能怪張氏心思太深，才讓夫人這身邊親近的人都幫了她做事。&rdo;&ldo;婕妤。&rdo;席蘭薇聲音一厲，截斷她的話後稍靜了會兒，復又生硬道，&ldo;此事，你讓本宮如何怪張氏？&rdo;&ldo;夫人……&rdo;白婕妤一啞，望著席蘭薇的神色，一時不敢說話。&ldo;你恨張氏，本宮知道。因為她害了你的表妹，又或者因為她還害了更多的人，讓你覺得不除此人天理難容。&rdo;她緩緩說著，目光始終不離白婕妤的面容，稍一笑，又道，&ldo;秋白也確實是背叛過本宮，本宮自己也不能說她無辜。但該罰的本宮已經罰過，她不該這麼死‐‐此事上，她是無辜的。&rdo;白婕妤認真聽著，未再見任何慌張。甚至透了點疑色，好像尚不明白席蘭薇為何同她說這樣的話。只是，在執盞去飲時，手上輕微的顫抖還是引得茶盞與瓷碟不住相碰、輕響個不停。席蘭薇的目光從她手上一劃而過，溫和的笑容遮不住面上的冷意：&ldo;為了報自己的仇，來動本宮的人，你還真看得起自己那點分量。&rdo;&ldo;夫人……&rdo;白婕妤顯是一顫，再維持不住半點鎮靜。滯了一滯，她又勉強理順了些心緒，有些虛弱道，&ldo;夫人您……您怎麼能饒過張氏。&rdo;&ldo;本宮從來沒有饒過她。&rdo;席蘭薇平靜道，&ldo;除了那幾個死在她手裡的以外，本宮該是最恨她的人了‐‐她害過安玉，單憑這一條，本宮就沒那個多餘的善心饒她。&rdo;&ldo;可是您……&rdo;&ldo;哦，你說的是饒過了她一命。&rdo;席蘭薇淡一笑，&ldo;婕妤入宮這幾年，從來沒去冷宮看過吧？&rdo;白婕妤怔然搖頭。&ldo;但本宮去過。&rdo;她抿著笑意，回想著那幾次去冷宮的場景，&ldo;本宮覺得與其要她的命，不如讓她在裡面生不如死。她欠了那麼多條人命，用她自己根本還不起，還不如讓她慢慢熬著。&rdo;覷一眼白婕妤仍有些蒼白的神色，席蘭薇一笑，復又道：&ldo;原是想得好好的，可婕妤你非要橫cha一腳。那麼……罷了，本宮順你的意，求陛下賜她一死就是。反正她於陛下、於本宮都已無關痛癢，能換婕妤你舒心也很好。&rdo;端詳著白婕妤面上倏然升起的喜色，席蘭薇頷了頷首：&ldo;但是，你得救秋白。&rdo;下午，六宮皆聽了口諭，今晚昏定免了，這不是什麼大事。而後又聽說惠妃夫人去了宣室殿，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她不去才奇怪。再之後，聽聞白婕妤也去宣室殿拜見了，這倒引得眾人生了點好奇。一刻後，後續的事情傳遍了六宮，說白婕妤在宣室殿前長跪不起，正謝罪呢。……她謝什麼罪？這避世已久的人，六宮提起她都是四個字‐‐明哲保身。她能犯什麼錯？待得打聽到她所謝的罪，眾人意外得簡直想去冷宮看看，是不是張氏自盡了、附了白氏的體。……前幾日惠妃宮裡的飛蝗是她放的？彼時，席蘭薇正在宣室殿裡修著自己的指甲。修長的指甲修起來破要費些工夫，也算得個消磨時光的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