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臣不怕自己出事。&rdo;楚宣應得同樣平淡，語中一頓，續道，&ldo;臣怕牽連到她，畢竟張家……&rdo;&ldo;朕比你更怕牽連到她。&rdo;霍祁睇著他，口吻有些冷了下來，&ldo;若不是怕她出岔子，朕不用小心到這個份上。但你……&rdo;他長沉了口氣，大有無奈之意，&ldo;你被張家算計進來，就想拼個魚死網破，你讓蘭薇怎麼承受。&rdo;&ldo;錯又不在她……&rdo;楚宣輕扯著嘴角笑了一笑，&ldo;就是要算這賬，也是我在梧洵時輕信了旁人所言，跟她有什麼關係。&rdo;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霍祁就已不耐得聽了，靠在靠背上，仍是等著他說完了，一笑蔑然：&ldo;你說的輕巧。&rdo;席蘭薇怎麼可能不在意，或者說，隨便換個人，碰上這種事也不可能全不在意、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覺得就該如此。&ldo;朕跟她說過，不怕你對她有心思，也不怕你搶她走。&rdo;他面上略帶了點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見，停了少頃，復又道，&ldo;所以朕一直沒有動過你。但有些事，看來你自己是想不明白了。&rdo;楚宣一愣，面有不解。&ldo;你喜歡蘭薇。&rdo;霍祁看著他問，&ldo;有多喜歡？&rdo;楚宣有點發懵，覺得不知怎麼作答，思忖良久，才一喟道：&ldo;死都無謂。&rdo;&ldo;你當真是為她死麼？還是圖自己心裡舒服？&rdo;他又問道。眸中蔑意分明，直說得楚宣胸中躥火，大是不忿。剛要爭辯，霍祁的話卻又續了上來，&ldo;從一開始到現在，你有多少事是當真為她想過的？你知道她是朕的嬪妃、那地方是皇宮，還是一復一日地潛在暗處‐‐你確是功夫好，但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你想沒想過，如若你&lso;失手&rso;、如若讓旁人知道了，她該怎麼辦？&rdo;楚宣沉默著，霍祁又喝了口茶，繼續說了下去：&ldo;就算不讓旁人看到，若朕做不到不在意這些事呢……&rdo;後宮嬪妃與藏在暗中的男人屢屢見面，他有理由&ldo;在意&rdo;，有理由追究。&ldo;你喜歡她，你就忍不住要一次次去見她。興致好時，興許還在她宮裡喝杯茶，或者帶些新奇的東西送給她。&rdo;他一壁說著一壁禁不住輕笑，&ldo;這種事擱在哪個嬪妃身上都是死罪，就是山野莽夫也該知道。你卻心安理得地做了這麼久，半點不知道收斂，你為她想過嗎？&rdo;居然無言以對。這麼長久的時間裡，楚宣一直十分堅信，自己是為席蘭薇好的。目下這番質問卻讓他很有些慌，心中亦無可抑制地開始思量自己的所作所為，連帶著開始質疑自己幫她的那些事……是了，不該存在的事情太多了。就連提醒她有危險時，他的做法也並不對。他明明可以直接遞個字條、又或是透過簡小霜告訴她那些險事，卻一次又一次地去面對面地告訴她。看似替她脫了一樁險，實則在他出現的時候，她便置身在另一個危險之中。就連這次的事也是如此。自然可以怪張家利用了這些事興風作浪，但那&ldo;風&rdo;，最初是他自己掀起的。&ldo;你如果真為她好，就離她遠點。&rdo;霍祁說得平緩，無甚神色，&ldo;無關她是不是後宮嬪妃‐‐就算她在民間，已嫁人為妻、且一心想和夫家好好過日子，你也是離得遠些為好。&rdo;十分簡單的道理，雖然讓人聽著不舒服，但又沒什麼話能反駁。&ldo;現在母女平安，朕想讓她安心坐月子，你不可再出什麼事。&rdo;他說罷，凝視著楚宣等他的反應。少頃，見楚宣點頭，他稍鬆了口氣，&ldo;來此還有一事。&rdo;&ldo;何事？&rdo;楚宣問道。&ldo;上次張家劫她那事，朕知道不該對她生疑，也知道她為此還有心結在。&rdo;他話語一頓，打量著楚宣，又道，&ldo;聽說她託付你安排了些事，是什麼，你告訴朕。&rdo;孩子已然出生有些天了，於後宮而言，局勢仍不明朗。各樣的傳言再度掀了起來，在寒風中輕輕言說著。那些說法，眾人喜聞樂見，是以都滿含激動地爭相議論著，沒有什麼人會去想，這些風浪是不是有人在推著、助著。似在不經意間，議論已被推到了頂端，越來越多地人相信那孩子不是皇室血脈。最易看到的體現，莫過於妍妃剛剛生下孩子、大吉的事卻沒有什麼人慶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