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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杜充華沒事,但宮人們多多少少也聽著原是些風聲,說陛下原是要廢她位份的,是讓這位鳶令儀攔了下來。氣氛便很是微妙。雖說是讓她攔了下來,但原本要廢位也是因為她。再者,與杜充華親近的宮人則更加知道,這本是杜充華設的一個局,讓這鳶令儀給攪了。是以有宮人神色不太自然地入殿去稟,過了一會兒出來回了話,請席蘭薇進去。席蘭薇步入殿中,淡淡梨花香襲面,在有些蕭瑟的秋日裡帶來些許早春的氣息。眼眸輕抬,席蘭薇的目光落在端坐主位的杜充華身上。她已禁足有些時日了,加之前幾日被自己毀了一計,面色很顯頹然。妝容倒猶是講究,青絲綰得密緻,髻上一支點翠步搖顏色正得奪目。席蘭薇抿笑,又前行了幾步,福下身去。禮已至,杜充華卻未聞有宮娥替她問安,這才抬了抬眸,語中帶著慣有的譏嘲與輕蔑:&ldo;今兒個令儀怎的不帶個人同來了?正巧本宮禁著足,若是宮人服侍不周,令儀可別上陛下那兒告狀去。&rdo;一番話說得不客氣,更是沒讓席蘭薇起身。蘭薇輕一笑,卻是自顧自地站了起來,到側邊的位子上施施然落座。杜充華一滯,雖有不悅又不好發作,只得喚來宮娥:&ldo;看茶,再給令儀娘子取筆墨來。&rdo;瞧著她雖還是敵意分明,卻到底不復往日盛氣凌人,席蘭薇心下添了幾分篤信。悠然淺啜了口茶,將茶盞擱在案上,提筆寫下兩行字:&ldo;請娘娘屏退旁人,獨留親信服侍殿中。&rdo;宮娥接過,一掃紙上字跡不禁一怔,也不敢說什麼,呈過去給杜充華看。杜充華的黛眉登時一凝,睇向席蘭薇:&ldo;你要幹什麼?&rdo;席蘭薇笑了笑,緩而搖頭,又寫了一句給她:&ldo;娘娘罰臣妾身邊的宮人,反覺得臣妾敢動娘娘麼?&rdo;她位居充華都不敢再對她這個令儀做什麼,何苦擔心她在殿裡害她?杜充華斟酌須臾,雖不知她有何事,到底還是依言照做了。滿殿宮娥宦官悄然退去,僅餘二人服侍殿中。一在杜充華身側侍立、一在蘭薇身邊等著幫她&ldo;傳話&rdo;。殿門闔上,席蘭薇復又飲了口茶,再度執筆:&ldo;臣妾想與娘娘做個交換,求娘娘給臣妾個安穩日子。&rdo;之間遞到杜充華手裡,杜充華冷一笑,看向沉容仍在書寫的席蘭薇,剛欲問一句&ldo;你拿什麼換?&rdo;接下來一張紙便遞了過來。窺見宮娥有些發白的面色,杜充華才觸到紙的指尖頓了一下,不解地拿過來,霎時面色慘白。那紙上寫著……&ldo;臣妾擔保不讓旁人知道娘娘有孕。&rdo;她怎麼知道……前幾日設下那個局而不讓宮人直接去宣室殿回話,就是怕其中惹出別的事端來、以致在皇帝知情前有人先一步害這孩子。誠然,那法子也不是萬全,她不敢肯定知情的這幾個宮人裡沒有那一邊的眼線,但到底還是穩妥多了,到底都是她家裡帶來的人。就連那御前助她一力的姜潛也是不知實情的‐‐御前的那一干人,勢力最是說不清楚。怎麼到頭來她如此小心,竟讓這席蘭薇知道了?&ldo;你……&rdo;杜充華強撐了撐,還是壓不住這番驚意。身子一顫,回了回神,有些失措地扶著身旁宦官的手站起來,步子不穩地走到席蘭薇案前坐下,目光凌然,&ldo;你怎麼知道?&rdo;心思倒真是不深……席蘭薇心底啞笑,若但凡有點心思,大抵都還要爭辯上兩句不承認,她承認得倒真是快得很。她坐到了跟前,倒是省得那宮女再跑來跑去了。席蘭薇抿笑揮手,讓那二人也退遠了些,腕上使了恰到好處的力,一字字寫得清晰、甚至顯露著勢在必得的情緒:&ldo;娘娘何須問臣妾如何知道?只說答不答應臣妾這事便是。與那日一計已過幾日,娘娘仍不曾稟明陛下有孕一事,可見娘娘心中懼怕已極。&rdo;杜充華驚詫不已地盯著她的面容,只覺得自己的心亂撞得停不下來。席蘭薇仍是頜首正坐,弧度漂亮的羽睫剛好覆住目中的思量,杜充華能看到的便只是她維持得很得宜的微微一笑。闔宮都知道這位鳶令儀生得極美,便是不施粉黛也難掩姣好容顏。不妖不豔的一張臉,清麗得仿若畫中仙子那般出塵,肌膚瑩白,一笑一顰間,掩不住的清幽之美‐‐但就是這樣,目下的杜充華也覺得,眼前這位佳人太可怕了。好像那股清幽之下滲著冷意,讓她渾身發寒,抑制不住的寒意很快就徹了骨,她甚至忍不住地去想,她興許不只是知道她&ldo;懼怕已極&rdo;,且還很清楚她在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