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諾。&rdo;秋蟬重重叩首，遂喃喃地稟道，&ldo;那日……郭大人找了奴婢去，說昭儀娘娘有大事要辦，奴婢便入殿去見了……娘娘給了奴婢好多銀兩，說……說會想法子安排奴婢進長秋宮……&rdo;她說著又一叩首，續言道，&ldo;起初奴婢還奇怪，既是昭儀娘娘要辦事，安排奴婢進長秋宮做什麼……後來娘娘說，夫人近來身子不適，一直用藥調養的，讓奴婢在那藥上動手腳，說是……用久了，夫人便再不能有孕了。&rdo;皇帝沉然未言，佳瑜夫人又徑自問道：&ldo;她讓你做你便做，不怕死麼？&rdo;秋蟬又答：&ldo;怕……但娘娘說，奴婢已知道了這事，做與不做都是一死……如是按她的意思辦了，事成之後……照顧奴婢的家人。&rdo;秋蟬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悔恨之意。佳瑜夫人笑看向蘇妤：&ldo;不知昭儀為什麼要害本宮？&rdo;蘇妤羽睫輕覆，淡瞟了秋蟬一眼，閒閒回說：&ldo;夫人怎的不問她了？&rdo;佳瑜夫人的目光遂又移回秋蟬身上，也沒發問，秋蟬便自覺答道：&ldo;昭儀娘娘說……如是夫人有子，必登後位。&rdo;一切都很合理，她與秋蟬的幾次交談大致也確是這樣說的。如是前些天沒有心中的那一番掙扎、沒見嫻妃那一面，一切大概就只能這樣順著佳瑜夫人的意思走下去了。那天秋蟬給她寫了方子，謹慎起見，又讓折枝與郭合一起對著醫書細細查驗過，一切妥當。可以說，殺了佳瑜夫人的這孩子，便只差讓她把藥喝下去的這一步了，蘇妤卻有些猶豫。她要殺人，殺一個孩子，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產生這番猶豫時的頭一個反應，是竭力的告訴自己，這孩子若是生下來，自己便有大苦頭吃了。可這念頭很快便被萬千思緒打亂。心底不住地想著，這一世是不一樣的，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她已不是上一世那般的受盡帝王厭惡故而任人踩踏，這一世，她很得寵，那孩子便是生下來也不能對她如何，上一世的種種折磨都不會重現。而佳瑜夫人也不是皇后了，她會多些謹慎，自不敢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姑且放下，萬千思緒在那個深夜裡都化成了最後一個無可磨滅的想法‐‐她因為上一世的諸事而恨皇帝，可在上一世裡，一切不幸源起於楚氏的孩子。她自問無愧故而委屈、故而不服、故而從不曾低頭，可若做了這事……她便再無&ldo;無愧&rdo;的資格。宮正司還在查著當年之事，皇帝和張氏都肯信她、想還她清白，她竟要真正地去害一個孩子……徹夜未眠，這是蘇妤頭一回如此掙扎於復仇與本善之間，直到天明也沒有結果。好在宮中還有一個可與她分擔這些難處的人。次日便去了月薇宮拜訪，她告訴嫻妃：&ldo;我又做了一個夢。&rdo;&ldo;什麼夢？&rdo;相較於她輾轉反側一夜後的疲憊憔悴，嫻妃顯得分外興奮，不禁白了嫻妃一眼，蘇妤幽幽道：&ldo;我夢見佳瑜夫人有了孩子，然後……便做了皇后。&rdo;&ldo;……啊？&rdo;嫻妃一怔。蘇妤沒有理會她的反應，苦笑了一聲，又說：&ldo;是，那夢清晰得很。我安排了人去害那孩子，但……現在我有些猶豫。&rdo;她希望嫻妃能幫她做個決斷。如是嫻妃覺得那孩子該殺，她便由著秋蟬去；若是嫻妃也心軟攔她，她便多了一個收手的理由。嫻妃卻是望著她愣了半天，俄而訥訥道：&ldo;你……你夢見她有孩子、登上後位而已，這便去害她？&rdo;蘇妤想了想，自己這番說辭好像是有些荒唐，卻又不能告訴嫻妃她已然經歷過一次所以知道，默了一默，補充道：&ldo;那夢裡瞧得出時日，便是不久後了。&rdo;&ldo;……哦。&rdo;嫻妃這才恍悟地點了頭，思忖片刻又道，&ldo;但……姐姐你已有很多夢不準了，對吧？&rdo;&ldo;是。&rdo;蘇妤頜首。未辯解太多，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