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蘇妤對他說,覺得靳傾使節有些怪。他 比她更清楚這一點,卻是隨意地同她敷衍了兩句便過去了。他覺得怪,卻不是因為這使節對她太過恭敬,而是他依稀記得在上一世的時候,也是這使節到過大燕,閒 談時曾無意中表露過對蘇妤的蔑意。具體說了什麼他已記不清,只記得彷彿是覺得蘇妤有著朵頎公主的血統,卻被貶妻為妾,丟了靳傾的臉。那時他不在意蘇妤,便也沒留意過這種輕蔑。可這一次,態度的反差實在太大。蘇妤覺得彆扭,他更加覺得有問題,只是想著到底是他國使節,總不好為了個態度當真問罪,大不了等他回靳傾也就罷了,便不曾多說什麼。看到蘇妤車上那兩隻箭時,他恨不能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不過那時他也只是懷疑和這使節有關,因為在大燕不是沒有別的靳傾人,射術頗佳,被僱來行刺不是不可能。所以他吩咐沈曄差人把使節&ldo;請&rdo;回來的時候,是真的想好好的&ldo;請&rdo;‐‐也是最後一次試探。使節果然比他到錦都更快。他們本比他早兩日離開梧洵行宮返回靳傾,必定比他離錦都要遠多了,卻仍是早了一日到達,可見這使節必定是有其他事情耽誤了行程,故而離錦都較近。&ldo;要你做這事的人,也希望朕再和靳傾打一仗,是不是?&rdo;皇帝審視著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玩味地又笑說:&ldo;只可惜兩箭都射偏了不說、更沒想到朕會直接抓你來?&rdo;如是蘇妤死了……哪怕他不寵她,看著一個嬪妃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靳傾的箭射死也是一種恥ru,盛怒之下太可能起兵一戰以雪此恥了。哪怕她沒死,這明目張膽的挑釁也足以觸怒一國之君,這大概也就是對方看兩箭不成便不曾再試的原因。既是動兵,總要有人掌兵權。換句話說……他總要倚仗某個世家。而那時如若這使臣已返回靳傾,想來也會想辦法阻止汗王講和,竭力促使汗王與靳傾一戰。&ldo;為一己之私棄靳傾安危於不顧,你還真是個&lso;稱職&rso;的使臣。&rdo;皇帝冷聲笑道,&ldo;你可以不說是誰要你做的,朕有時間和這些世家玩玩。&rdo;他不說,也還有個沈曄呢。踏出禁軍都尉府的大門,皇帝長沉了一口氣。有宦官上前道:&ldo;陛下,充儀娘娘回宮了。&rdo;正好。皇帝笑了一聲:&ldo;先把子魚撓壞了的那件大氅送綺黎宮去。&rdo;子魚到底是和蘇妤更親近些。這幾日雖有非魚陪著,一直見不到蘇妤也暴躁得很,甚至還鬧了脾氣,對他不理不睬的。他曾很是無奈地半蹲在案前看著連吃東西時都對他很是幽怨的子魚,一拍它道:&ldo;幹什麼啊?又不是再也不讓你見她。&rdo;那時子魚大約真的是心情差到了極致,不快地叫了一聲,伸爪子就撓在了他的廣袖上。他抬起袖子看了看:一行抓痕。☆、 尋釁蘇妤回到綺黎宮,剛一落腳,便見在御前做事的宦官何勻來了。手中捧著的一件玄色大氅1顯是皇帝的,入了殿向她一躬身:&ldo;充儀娘娘安。&rdo;&ldo;何大人。&rdo;蘇妤淺淺一笑,看向他手上那件大氅,&ldo;怎麼了?&rdo;何勻面無表情道:&ldo;這是子魚撓壞的,陛下說給娘娘送來。&rdo;&ldo;……&rdo;蘇妤啞了一會兒問他,&ldo;那子魚呢?&rdo;何勻回道:&ldo;在成舒殿。&rdo;於是只小歇了片刻,蘇妤便換了身衣服,吩咐宮人備上步輦,往成舒殿去了。皇帝笑吟吟地摸了摸子魚的頭:&ldo;阿妤回來了。&rdo;子魚沒理他,抱著長長的尾巴舔著毛,然後又自顧自地去抱起一顆玉珠玩。那顆玉珠是它今日剛從一個宮女那裡搶的,本是墜在步搖上,許是晃晃悠悠地太惹眼,子魚窺視了很久,然後一躍而起就把它夠了下來。嚇得那宮女當時便喊了出來,面色發白地愣了半天,才發現一殿的人都看著自己,忙不迭地跪地謝罪。皇帝掃了志得意滿的子魚一眼,自是不能怪到那宮女頭上,又沒辦法和子魚計較。目下見子魚仍是光顧著玩那珠子不理自己,皇帝就不太高興了,一探手把那玉珠奪了過來:&ldo;不許玩了。&rdo;&ldo;……咯。&rdo;子魚小爪子一伸就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