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朕想說……&rdo;皇帝再度開口,思量了一瞬,道,&ldo;朕從前跟你說過,待你好,是想彌補從前對你的虧欠。&rdo;&ldo;是……&rdo;蘇妤低應。&ldo;朕現在不想彌補你了。&rdo;&ldo;……啊?&rdo;蘇妤輕怔。看蘇妤一臉訝異中略有不安的神情,皇帝沉了一沉,可算是把那句盤算了很有些時日的話講了出來:&ldo;做我的妻子,可好?&rdo;蘇妤怔而未言。皇帝有些無所適從,兀自又續道:&ldo;嗯……不是皇后,是妻子;不對……是想說……不止是皇后。&rdo;☆、 昭儀&ldo;……陛下?&rdo;蘇妤向後退了一步,眼中滿是防備。只覺皇帝這話太突兀太莫名,任誰聽了也會心驚。剛發落了葉景秋不久、整個葉家眼看也要牽扯進來……他此時來同她說這樣的話。蘇妤沒法不又一次覺得,帝王心當真難測。先是莫名其妙地待她好、說想補償她,如今又希望她真正做他的妻子。微抬起頭,蘇妤惶惑不定地望著皇帝。心裡很想問他一句:葉氏也曾是陛下看重的人,如今說發落便發落了,自己日後會如何?卻是知道不能問的。默了一默,蘇妤復低下頭,不知道怎麼去答這話。隔著她輕覆的眼睫,皇帝細細觀察著她眸中的情緒,自己定了定神,沉然道:&ldo;阿妤,朕不是一時興起。&rdo;不是麼?蘇妤抬了抬眼。他這般待她好也有一年多了,她也能感覺出來,皇帝確實對她包容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她是嬪妃,侍寢本是份內之事,可就連這事,因她不願意,皇帝也沒逼過她。仍是如常地寵著她。他說不是&ldo;一時興起&rdo;,蘇妤是信的。如是一時興起,她大約早已再度失寵,不會得寵一年有餘。他在遊獵時騎馬陪她緩緩逛了一天、養雪貂陪她玩、生病的時候把她&ldo;扣&rdo;在成舒殿照顧她,還有那中秋的水榭、環雁池……如說是&ldo;一時興起&rdo;,這也太大費周章。但如不是一時興起,總該有點別的原因。長久的靜默之後,賀蘭子珩終於從她口中聽到了答案:&ldo;陛下想如何……便如何吧。&rdo;她還是誤會了。有一瞬的懊惱,皇帝微一頜首,卻是道了一句:&ldo;多謝。&rdo;。在蘇妤十九歲生辰前夕,皇帝忽地下旨封她昭儀,位居九嬪之首。旨意下得突然,莫說上本勸阻,一眾朝臣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一下。私底下難免有人怪禮部做事沒輕沒重:怎的說照辦便照辦了,知不知道這位雲敏充儀身上負著怎樣的罪?禮部眾人面對著各方的不滿,也甚是難做。不是他們不想勸皇帝,而是那日到了禮部的是兩道旨意。一道是晉封雲敏充儀為正二品昭儀的旨,另一道……是皇帝的口諭。說起來,那道口諭很是&ldo;不文雅&rdo;,通俗直白卻意思明確,眾人聽罷後面面相覷了須臾,只好照辦。皇帝是這麼說的:別那麼多廢話,不必說什麼蘇氏做不得九嬪之首的話。不就是冊個昭儀麼?朕的家事誰也別多管。更別拿她有靳傾血統一事當說辭,對這個不滿,當年先帝下旨賜婚的時候怎麼沒見眾卿攔著?現在想起她有靳傾血統了?想攔著找先帝說去。一席話從來傳旨的大監徐幽口中複述出來。徐幽口氣沉穩平靜,神色卻也有些怪。但到底是如實地將一番話說到了,眾人聽得很明白‐‐誰敢說一個&ldo;不&rdo;字,就找先帝說理去。先帝在哪呢?現在大概在奈何橋的另一邊……禮部官員們想了想:還是聽皇帝的為好,不廢話。是以禮部上下一時無人敢和外邊多嘴了,等到朝臣們聽說此事的時候,一切都已成了定局,禮部和宮中都開始著手準備蘇妤冊立的事了。旁人可以緘口不言,蘇妤卻不能。這&ldo;九嬪之首&rdo;的位子歷來有些特殊,不會輕易冊封。目下昭儀之後的八個都空著,就直接把她擱到了這位子上,別人不開口可以,她若也就不吭聲地坦然受之,未免顯得太不知天高地厚。心知六宮都看著,就算只是&ldo;做做樣子&rdo;也必須做到,何況蘇妤是委實被這旨意攪得不安。那日皇帝對她說完那番話之後,二人間多少有幾分尷尬,是以這幾天,皇帝都沒主動來見她,她更加不會主動去求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