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從前怎麼了？&rdo;玉璧大長公主輕笑著頂了她的話，&ldo;太皇太后從前還弒過君呢。&rdo;&ldo;……&rdo;蘇妤一訝，忽然覺得從前的事好像都小菜一碟了。數日後到了煜都，沒有在別處多做耽擱、玉璧大長公主亦沒有先去她的府邸，而是直接帶著蘇妤到了舊宮。煜都舊宮始建於大晉朝。大燕建立後，因原也定都煜都，便未重建皇宮，只是有所修整、又改了若干宮室的名字；而後遷都錦都的時候，才有了現在的皇宮，煜都的這一座大多時候便擱置了下來，偶作避暑用，有時亦供太妃們頤養天年。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住進舊宮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也是時在時不在。故而蘇妤這當今天子的寵妃的到來，弄得舊宮上下頗是忙碌了一陣。三大殿在遷都錦都後，與錦都皇宮的三大殿改了一樣的名字。蘇妤聽得宮人稟說&ldo;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正在成舒殿等娘娘&rdo;的時候，生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足下走得穩穩的，儀態間絲毫沒有懈怠，玉璧大長公主反是比她隨意多了，沒進殿門就笑而輕喚了一聲&ldo;母后&rdo;。二人先後拎裙進殿，蘇妤一絲不苟地拜了下去：&ldo;太上太皇萬安、太皇太后萬安。&rdo;這廂二位長輩還未及回話，玉璧大長公主就隨意地回了她一句：&ldo;免了，來坐吧。舊宮沒這麼多規矩。&rdo;隨著大長公主一同去落了座，太皇太后淡覷了女兒一眼，不滿道：&ldo;當孫媳婦的來給奶奶磕個頭，要你免禮？&rdo;&ldo;……&rdo;玉璧大長公主銜笑啜了口茶，擱下茶盞對蘇妤道，&ldo;來，阿妤，再問個安。&rdo;蘇妤聽言便要起身，被太皇太后笑而一攔：&ldo;行了行了，就你這姑姑是個頂沒規矩的，罷了。&rdo;這一番調侃倒弄得蘇妤心中的緊張少了大半，宮人奉了些點心來，吃著聊著，很快便熟悉了起來。其間說起朝臣總時不時地提起她那些許靳傾血統、作為不得立後的一大說辭，太上太皇不屑笑說：&ldo;朵頎嫁給霍寧那是我的主意，現在知道找麻煩了，那霍寧還帶著朵頎在靳傾逍遙呢，怎的不說拉回來砍了？&rdo;許多事就是這樣，本是細一想便覺荒謬不已的理由，可拿到朝堂上便多了幾分莊重，總要好生說道說道。最後太皇太后說：&ldo;你就在煜都安心住上些日子，就當是陪陪我們。來日，這裡也還有你想見的人。&rdo;&ldo;……諾。&rdo;蘇妤其實很想趕緊回錦都去，可聽太皇太后這不由分說的口氣，總不能不識這抬舉。錦都皇宮一派沉肅。從宮中到滿朝百姓，都依稀知道……這些日子以來，禁軍都尉府的人已經匆匆往返多次了，每天都有人在大道上縱馬疾馳而過，似是出了什麼大事。摺子狠擲在案上，皇帝切齒一笑，冷聲道：&ldo;傳佳瑜夫人。&rdo;在見到親自來傳旨的徐幽時，佳瑜夫人就隱隱覺出事情不妙了。宮中見風使舵的事素來多，皇帝心思如何，多能從這些宮人臉上窺見一些。徐幽倒還是神色如常的，只是長揖間那一句慢條斯理的&ldo;陛下請夫人去一趟&rdo;讓她聽出了些許不對。難不成……狠然沉下一口氣，暗道一聲&ldo;不會的&rdo;，便從容不迫地吩咐人備步輦，往成舒殿去。如若真是那件事……要怪，便只能怪她自己擅做主張了。步輦在成舒殿前數步遠的地方落下時，佳瑜夫人便清晰地察覺到眼前這座巍峨宮殿沉肅得不同尋常。殿前候著的宮人都無甚神色，一聲不吭的靜立著，這樣的情景往往意味著殿中是聖顏大怒。深深緩氣，竇綰蓮步輕移，到了門檻前也沒有刻意的停留，穩穩地拎裙入殿。&ldo;陛下大安。&rdo;不由自主地俯身下拜。拜到一半心覺失策‐‐平日裡面聖，多隻是萬福了事，如今二話不說就拜了下去，可見心虛。&ldo;佳瑜夫人。&rdo;皇帝耐人尋味的口吻在她心底一刺，伏地不起，俄而聽得皇帝悠悠道，&ldo;抬起頭來，這人你認不認得？&rdo;疑惑著抬起頭，面前之人卻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準確地說，那已是一具屍體，一身黑衣躺在地上。雖是沒有觸及，也知這屍體現在必已冰冷得毫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