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潤儀想到會被這樣問，卻沒想到是皇帝來問。略一踟躕猶是答道：&ldo;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和婕妤娘娘從未不睦過。她雖是罰過臣妾，卻也是臣妾有錯在先，不敢記恨。&rdo;她說得平平淡淡，聽上去道委實大度。皇帝默了一默，淡泊道：&ldo;哦，那婕妤送你的鐲子呢？&rdo;鐲子？陸潤儀微有一愕，急要出言解釋，但對上皇帝冷厲的神色，一句&ldo;收在庫裡了&rdo;都生生嚥了回去。只怕皇帝已知道了實情，說了這樣的話便是欺君之罪。見她不言，皇帝輕一笑：&ldo;能當眾摔了她賀你有孕的禮，你還敢說從未不睦？她送你個鐲子你都不肯留著，送你點心你反倒敢吃？&rdo;皇帝冷睇她，讓她不禁覺得，如若不是腹中有著孩子，他必定會治她的罪。&ldo;退下吧。&rdo;皇帝繼續看著摺子，一副懶得理她的樣子，&ldo;朕還有事。&rdo;陸潤儀無話可說，貝齒一咬不甘地起身行禮：&ldo;臣妾告退。&rdo;見她往外走去，蘇妤也站起了身，向皇帝一福道：&ldo;臣妾告退。&rdo;手腕被他一叩，皇帝頭也未抬地道了一聲：&ldo;坐下。&rdo;蘇妤餘光瞥見陸潤儀身影一頓，淺淺一笑坐了回去，問他說：&ldo;陛下有事？&rdo;&ldo;一會兒就知道了。&rdo;皇帝一笑。片刻之後，宦官稟道：&ldo;陛下，沈大人求見。&rdo;沈大人？蘇妤微有一怔，即道：&ldo;既有大人求見，臣妾還是先告退了。&rdo;&ldo;不必。&rdo;皇帝神色平淡，蘇妤卻不覺凜然。之前的兩年裡，他從來不許她與朝臣有任何接觸‐‐雖則後宮本也難與外朝有甚接觸，但對她更是苛刻到連她蘇家人也見不得。如今這位沈大人……蘇妤默了一默：&ldo;陛下……&rdo;話未說出口，沈曄已入了殿。蘇妤身子一慄垂下首去不去看他。那一身飛魚紋的曳撒她是識得的……親軍都尉府！直接聽命於大燕帝王、掌管刑獄且有巡查緝捕之權的親軍都尉府……他在查蘇家‐‐這是蘇妤的第一個念頭。身子忍不住寒慄，莫不是真信錯了他？他突然待自己的好……只是為了讓她在這一天眼睜睜看著蘇家又落了什麼大罪？她死死地盯著他，眸中滿是不置信與悔恨。&ldo;你說吧。&rdo;皇帝一時未察覺到蘇妤心底的驚意，靠在靠背上問沈曄。沈曄的視線卻盡數被皇帝身邊突然臉色大變的嬪妃所吸引，愣了一愣才回過神來。只覺這一天奇怪極了，皇帝先是讓他去查一個宮女‐‐讓他這個親軍都尉府的指揮使親自去查一個宮女，然後自己來求見時竟破天荒地見到了個嬪妃‐‐以往皇帝見外臣時從來不會讓嬪妃在場。沈曄沉下氣來，向皇帝一揖，稟道：&ldo;宮女孫氏，淮昱人。裕啟十五年進宮……&rdo;&ldo;朕想聽的不是這個。&rdo;皇帝眉頭微挑，直言問他，&ldo;誰的人？&rdo;沈曄一滯，照實稟道：&ldo;裕啟十三年來的錦都，與楚家交往甚密。&rdo;楚家？蘇妤這才聽明白了一些，訝了訝問皇帝：&ldo;陛下，那孫氏是……？&rdo;&ldo;你身邊那宮女啊。&rdo;皇帝睇了她一眼，一副好笑的樣子。真是虧得她出了這樣的事都沒去查那宮女的底細。蘇妤懵了會兒神，繼而松下氣來。原來不是在查蘇家，是在為她查那件事。沉吟須臾，皇帝的笑容中添了兩分凌厲，斟酌著向沈曄道：&ldo;你上次說楚家在大修墓地？&rdo;沈曄一頜首：&ldo;是。但陛下您不是說……&rdo;說不必管。&ldo;去查，但凡用於修墓的銀兩有半點來的不正，即刻給朕稟來。&rdo;沈曄一愕，試著問道：&ldo;陛下指的&lso;不正&rso;是……&rdo;&ldo;不是俸祿。&rdo;皇帝凝笑。沈曄施禮告退，直至退出殿外仍沒想明白皇帝究竟為何這樣大動干戈。若說是查貪官汙吏倒是無可厚非，但皇帝將這&ldo;不正&rdo;定為&ldo;不是俸祿&rdo;‐‐楚家也在朝這麼多年，官員之間互送個禮總是難免，這般查下去……難不成皇帝是真要找著茬把幾大世家都拔除出去？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