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因起了烽煙心中煩亂故而忘了自己還在這裡？她心裡有些打鼓，並不是不能自己回宮去，只是她一個嬪妃，讓旁人看見從前朝而來總難免麻煩。便安安靜靜地回殿等著，待得朝臣們皆散了、正殿中安靜無聲了，才向外張望了一番，悄悄踏出側殿的殿門。和皇帝撞了個照面。蘇妤抬頭一望，福□去：&ldo;陛下大安。&rdo;&ldo;免了。&rdo;皇帝一扶她，一壁往裡走著一壁笑侃了一句，&ldo;幹什麼躡手躡腳的，跟做賊似的。&rdo;&ldo;……&rdo;蘇妤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見他腳下一頓也立即停了腳。皇帝看了看桌案上的菜餚又轉頭看了看她：&ldo;沒動麼？&rdo;&ldo;……&rdo;蘇妤默了一默，低應道，&ldo;用了一些……&rdo;再沒別的話。皇帝倒是沒多說什麼，命宮人撤了膳，與她一併坐下。閒閒問她：&ldo;方才竇寬的話，你聽見了？&rdo;蘇妤一頜首：&ldo;是。&rdo;皇帝覷了她一眼：&ldo;你怎麼說？&rdo;&ldo;臣妾覺得竇大人言之有理。&rdo;淡淡漠漠的口氣。皇帝又覷了她一眼，一聲輕笑：&ldo;別有意找不痛快，朕聽得出來。&rdo;&ldo;不是臣妾有意找不痛快。&rdo;蘇妤微抬起頭，眼底的意味倒是真真切切，&ldo;兩國交兵，請陛下大局為重。&rdo;&ldo;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了。&rdo;皇帝一笑，聽得宮人通稟，道了一聲，&ldo;傳吧。&rdo;這已不是沈曄頭一次在見皇帝時碰上這位蘇婕妤在側，神色不動地一揖：&ldo;陛下安。&rdo;&ldo;坐吧。&rdo;皇帝應得隨意，待得沈曄落了座後又道，&ldo;方才朝上，左相言及靳傾動兵之事……&rdo;&ldo;陛下。&rdo;沈曄生硬一喚即噤了聲，迅速地瞟了蘇妤一眼卻沒有別的進言。其意不言而喻，後宮嬪妃在此，怎好說及朝政？皇帝亦是瞟了蘇妤一眼，卻是笑道：&ldo;多少也和婕妤有點關係，就不必避著了。沈曄，朕要你即刻帶人到邊境暗查此事。&rdo;沈曄一怔：&ldo;陛下何意？&rdo;皇帝面色沉沉的，思量著如何解釋。俄而道：&ldo;去便是了。駐邊將領及軍營一個也不可放過；近來兩方的軍隊調動亦要著意查明。還有……&rdo;皇帝忖度了一瞬，緩緩道，&ldo;軍中所有和竇家、楚家有關之人‐‐親緣也好、交往密切也罷，挨個查清楚給朕稟來。&rdo;牽涉甚廣卻並不難。皇帝在各處散下的眼線本就不少，其中許多本就是他禁軍都尉府的人，要查與大世家有關之人絕非難事。然則這番佈置仍是讓沈曄出了一身冷汗，只覺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皇帝犯不著在即將交戰之際如此大動干戈。遲疑片刻，沈曄終是拱手道：&ldo;陛下，臣斗膽……&rdo;&ldo;什麼也別問。&rdo;皇帝截斷他的話，寒意森森，&ldo;去查就是。朕還可以告訴你，你必定能查到些事情。另外……&rdo;皇帝說著笑睇蘇妤，&ldo;帶蘇澈同去，讓他做些事，禁軍都尉府不養閒人。&rdo;是想向她證明蘇澈並不只是人質麼？蘇妤心下微顫，欠身未言，亦對皇帝的其他佈置疑惑不明。沈曄領命告退，賀蘭子珩剋制不住地冷笑。靳傾動兵……他在位的期間，靳傾確是對大燕動過兵。但，並不是建陽三年。作者有話要說：喻曉悠扔了一個地雷☆、35章 佈置看出皇帝眸中的狠戾，蘇妤只作未見，素手執了茶盞又執了茶壺，自顧自地倒了杯水抿著，卻全然沒有給皇帝也倒一杯的意思。皇帝瞥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也兀自倒了一杯，一邊飲著一邊道：&ldo;昨晚的事，你不肯提朕就不多問。但你總得告訴朕，朕又做錯什麼了，惹得你這麼不高興？&rdo;蘇妤放下茶盞，沉默須臾，一哂間夾雜嘆息：&ldo;沒什麼。不過是臣妾無福，擔不起陛下厚愛。六宮佳麗這麼多，比臣妾聰明的、漂亮的都多得是，陛下也不必對臣妾上心了。&rdo;她只覺得，皇帝去寵誰都好，只是別來招惹她。反正她的父親和弟弟最後都會是一死、她左不過也是一死，那就死個痛快好了，習慣於被他捧在手心裡再去死未免太痛苦。皇帝靜靜看著她，四下也都寂靜著。蘇妤猶自毫無所謂地品著茶，靜等著意料之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