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稍抬了抬眼,看看眼前的好吃的又看向衛忱,神色突然變得特別認真:&ldo;大人,對您來說&lso;順口&rso;的事,對奴婢來說可能是會要命的。&rdo;鮮少見她這麼嚴肅,衛忱微訝,言承淮笑音短促:&ldo;不至於。要找你的麻煩就得先找我們,御膳房沒那個膽子。&rdo;&ldo;可是陛下有啊……&rdo;雪梨明眸圓睜,脫口而出。這回言承淮也沒話了,特別好奇她是怎麼想的,衛忱則失笑說:&ldo;陛下沒那個閒心。&rdo;雪梨沉默著,心裡可矛盾了。眼前的東西很好吃啊,而且她也覺得皇帝應該沒那個閒心查這種小事。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敢忘了皇帝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殺大權,而且喜怒無常。這三條放在一起,就足夠她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何況今天她離皇帝幾丈之遙,因為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被御前的人拖下去罰。雖然後來不知為什麼就沒事了吧,但想想也後怕啊……在雪梨眼裡,皇帝絕對是個能躲多遠就要躲多遠的人。就說這粥的事,即便她有理由相信皇帝不會在意、甚至不會知道,但又始終揮不開那種油然而生的恐懼。怎麼說呢?她覺得皇宮是皇帝的,他要知道什麼事,大概都能知道吧?所以萬一他知道了呢?萬一他在意了呢?就算是萬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賭,她認真覺得自己的命比這幾道吃的值錢多了!於是雪梨那一臉嚴肅未變,望向指揮使,分析得一本正經:&ldo;指揮使大人,奴婢跟您和衛大人不一樣,你們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到了奴婢這裡可能就真的要命了!看,之前那個金釵……多虧了衛大人搭救,可奴婢不能事事都盼著衛大人來救啊!&rdo;打那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加倍當心才是最要緊的,自己時刻謹慎比出了事求助於旁人要保險多了。她寧可自己在規矩的事上&ldo;矯枉過正&rdo;,也不想再進一次宮正司的大門。&ldo;而且、而且……&rdo;她打了個磕巴,有點不好意思地續說:&ldo;奴婢這三年在尚食局,沒正經歷過什麼事,好多事擱到眼前也不懂,非得出事了才恍然大悟知道輕重,好懸!&rdo;按理說她能說出的道理應該是很簡單的,這回卻讓言承淮和衛忱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太能體會她的這種誇張的恐懼‐‐主要是做不到&ldo;感同身受&rdo;。翻來覆去地一想,言承淮嗅出了點驚弓之鳥的味道。理解她年紀小,宮正司的事把她嚇得夠嗆,便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往前一推:&ldo;你想想這個。&rdo;……這是什麼?她疑惑拿起,聽得他又道:&ldo;你要避事不錯,可不能逮什麼避什麼,究竟要避哪一樣總得想清楚。&rdo;雪梨望著他發呆,覺得他的話好難懂。懵了會兒才開啟手裡的紙箋,上面五個字&ldo;賀金釵之年&rdo;,左下角的落款是&ldo;言承淮&rdo;。……是他和那梨花釵一起給她的字條?!雪梨看得一頭霧水,絞盡腦汁使勁想,能想到的也只是蔣玉瑤把釵子交出去的時候這紙條沒了、衛忱還問過她。但言承淮剛才那話,是讓她朝哪方面想?她求助地看向衛忱,衛忱又在仰頭數星星。言承淮笑看著她的滿面茫然,也不說話,給她足夠的時間自己琢磨。他原是想把蔣氏的事同她明說、免得她看同屋失蹤胡思亂想的,現下才知她不只沒有&ldo;胡思亂想&rdo;,而且壓根沒想‐‐或者說,她想到的應對方法簡單到約等於無,甚至還不如無。沒頭蒼蠅似的一味地躲?這種路數他聽都沒聽過!……這麼下去早晚還得吃虧。雪梨臉上的茫然持續不散了一會兒之後,抬起頭:&ldo;大人什麼意思?&rdo;&ldo;……&rdo;言承淮沉了一會兒,看向她,哭笑不得,&ldo;今天你累壞了,先回去睡。若真一點都想不明白,過幾日再來問我。&rdo;這種事總是自己想明白比聽別人說來得管用。當然,看她這天真勁兒……他也不指望她能全想明白,只要能把明面上的關係想出來,就算不錯。雪梨自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但他口吻中的威嚴看不見但摸得著,她的話就這樣噎住,原地踟躕了會兒,福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