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雪梨她們三個御膳房的人特別引人注目，又是三個小姑娘，手腳麻利地做事倒也活躍氣氛。辰時的時候外面傳了話進來，說羅烏使節已進洛安城門，先入宮覲見，大約晌午便可到行館來，宮女間很是起了一陣交頭接耳。而在使節進入皇城之前，又有人傳話來說，陛下要到皇城前的城樓上迎接，准許她們去看個熱鬧。行館裡好一陣歡呼！可即便是&ldo;看熱鬧&rdo;，一行人也還是規規矩矩的，宮女宦官各成了兩列往外去，到了皇城門邊的大道上，即有御令衛持刀攔在兩側，一丈一人排得齊整威武，宮人們只能在遠些的地方看看。隔著皇城的大門，依稀能聽到外面洛安城的喧鬧。但皇城裡就是這麼安安靜靜，任何時候都井然有序。只有皇親國戚們住的地方，總是寂靜得高不可攀一樣。雪梨探頭張望著，遙見一人從宮中策馬馳來。衛忱騎著馬前前後後檢查了一圈，確定各處皆無差錯時方鬆了口氣。再往旁邊一瞧，一眾前來圍觀的宮女宦官也沒添亂，心情十分地好。目光稍稍一定，衛忱馬鞭輕揚，朝那邊行去。&ldo;雪梨。&rdo;他一笑下了馬，旁邊的御令衛會意退開，雪梨福身：&ldo;衛大人！&rdo;都好久沒見了。她被汪萬植刁難那會兒去找他，他恰好不在；七殿下生辰那陣雖是衛忱幫著查小院的事，她卻也沒碰上。這麼算起來，上回見他的時候還是新年呢！&ldo;長個子了。&rdo;衛忱打量著她笑道，又問，&ldo;陛下讓你也去行館了？&rdo;雪梨點頭：&ldo;嗯！不過宮宴的時候我也會回宮去的，陛下許我去宴上看看！&rdo;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衛忱禁不住也笑了一聲，又道：&ldo;在行館有事可以找我，那邊歸我管。&rdo;原來他是負責這回使節覲見的官員啊！雪梨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覺得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會過得很有意思！如此等了一刻，好生感受了一番皇城的肅穆後，有御令衛疾馳而來，向衛忱抱拳：&ldo;大人，御駕已離宮。&rdo;周遭驟然騰起的那種興奮與好奇太明顯了，雪梨就算日日都見得到皇帝，一時也被這氣氛帶得心裡亂跳，隨著眾人一起張望過去。但是皇城這麼大，現在還什麼都看不到呢。又過了將近一刻，才見紅黑的鹵簿浩浩蕩蕩地靠近了。再近一點，就可以看清楚天子步輦了。但方才還在好奇張望的眾人不約而同地不看了，齊刷刷地拜了下去，山呼萬歲的聲音震天響，擋在前頭的一眾御令衛都被震得心裡一慄。皇帝下了步輦，後面的步輦上是惠妃。從惠妃搭著宮女的手移步下來起，兩片佇列齊整的御令衛就都低了頭。皇帝稍等了一等，帶得惠妃走近時似有意伸手挽她，惠妃卻立即止了步，微笑欠身，垂眸不言。皇帝微微蹙眉，倒未說什麼，若常向前走去。登上城樓的石階一共兩條，是在城門兩側向左右鋪下，皇帝向右一拐，目光甫一抬，就注意到那邊一眾正施大禮的宮人。&ldo;衛忱。&rdo;皇帝低道。衛忱立即上前候命，皇帝睇了眼惠妃，想了想：&ldo;隨行宮人不多，行館若有熟悉御前禮數的，叫上來。&rdo;她肯定想看熱鬧。皇帝言罷便舉步往城樓上去了。衛忱一愣，旋即明白他在說誰。竟已到這個份兒上了麼？他回一回神，扭頭叫人：&ldo;雪梨。&rdo;雪梨跟著衛忱一起登上城樓的時候，皇帝與惠妃已在城樓正中站定了。這天的天氣很好，蔚藍的天空上有幾朵白雲點綴得適當、又不掩陽光。那陽光將皇帝一襲玄色冠服照出光澤淡淡，城樓下，是洛安城裡的萬民歡呼。&ldo;好熱鬧啊……&rdo;雪梨心覺震撼，感慨的聲音都有點發虛了。衛忱一笑：&ldo;你若愛看人聲鼎沸，來年新年的時候告個假。&rdo;&ldo;新年？&rdo;雪梨怔怔，衛忱頷首：&ldo;除夕夜陛下會來這裡與民同樂，天上是煙火、地上是歡呼，盛世奇景。&rdo;她被他的話挑起了好奇，轉念想想又已失望起來：新年告假是不可能的。新年時最忙了，宮宴一場接著一場，還要為覲見的朝臣們備點心，連睡覺的時間都少之又少。幾丈外，天子神情謹肅，淡看著腳下的喧鬧無動於衷了許久，終於輕道了句：&ldo;真熱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