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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章的最後處,惠妃請旨賜死。他當時就驚得心中驟顫,忙一看落款,竟是月餘前就呈進來的。惠妃那個性子……謝昭十分清楚惠妃在責任的事上總是很在意,不是她的錯她不會擔,但只要是和她有關的錯處,她總要一板一眼地謝罪的。她一個多月前呈進來的東西他現在才想起來看,他一時很擔心惠妃會誤以為他這是怪罪她到懶得理會了,自己一死了之。謝昭一邊往那方面想一邊又告訴自己並不會,雖則惠妃出宮只帶了兩個隨嫁的宮女走,但她修行的地方一直是有一個百戶所的御令衛守著的,先前沒少進宮回話。然而再接著想……他旋即又意識到,那邊的御令衛上一回來稟事,還是兩個多月前。如果她並不是無事,而是想了什麼法子讓他們並不知道她出了事……謝昭氣息滯住。他縱使對惠妃沒有那樣的感情,也並不想這麼早就給她收屍。他今年二十八歲,惠妃二十六,還年輕呢。再說她……謝昭搖一搖頭,心裡寄希望於他此前聽到的回稟,希望那些事能讓她捨不得死。為惠妃修行而建的寺院在洛安城外,離皇宮並不近。一個半時辰之後衛忱才折返過來,一揖:&ldo;陛下。&rdo;皇帝屏息:&ldo;活著嗎?&rdo;&ldo;惠妃夫人安好,但是……&rdo;衛忱眉頭微鎖,&ldo;但是很奇怪,她似乎一心求死,臣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說害皇長子遭險罪無可恕,求陛下成全。&rdo;還好,看來她至少還想著嬪妃不能自戕的事,只能等他點頭。謝昭心下稍安,便沉吟起來,愈想愈覺得惠妃這事提得古怪。她在外面修行,雖然名義上位份還留著,其實說是已在紅塵之外也不是不可以,她怎麼會突然上趕著往宮中之事上湊?他差衛忱去這一趟,主要便是讓衛忱安撫一番,告訴惠妃那些事不怪她‐‐他相信衛忱是能把話說到位的,但惠妃依舊一意求死?不應該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ldo;也就是說,惠妃油鹽不進?&rdo;&ldo;是這個感覺。&rdo;衛忱頷首,&ldo;話說得很硬,還說陛下不怪罪是陛下仁德,但是她的錯就是她的錯,請陛下秉公處置。&rdo;皇帝眉頭緊鎖,心底將聽說的事、可能的事全過了個來回,大致有了幾樣猜測,而後緩緩道:&ldo;去傳個話,就說朕要想想再做決定,讓她安心多活兩天。&rdo;衛忱一怔:&ldo;陛下?&rdo;皇帝輕笑:&ldo;讓你的人把那山給朕封了,將朕要問罪的訊息傳開。明日下午,朕會抽空去一趟。&rdo;&ldo;諾。&rdo;衛忱抱拳應下,皇帝又道:&ldo;去告訴雪梨一聲,免得那個呆梨又胡思亂想吃飛醋。&rdo;?☆、 匪人?從清晨開始,洛安城裡的皇親國戚們都在議論同一個傳言:陛下要發落了惠妃?沒人知道這話是從何處開始起的,也沒人知道原因,總之每個人都聽說了,繼而難免好奇不解。畢竟,惠妃出宮修行兩年了,而在她出宮之前也一直是賢名遠播的。當日下午,一行人從皇宮不起眼的小門處策馬而出,不足一刻已疾馳出皇城,又直奔洛安北面的城門去了。因為皇宮就在洛安城北的地方,這一處的城門時常戒嚴,所以今日的戒嚴淨街也沒有引起什麼太多的遐想。一行人馬馳出後,戒嚴很快就解除了,轉瞬間又變得人群熙攘。行至城外約莫兩裡的地方,六七位身著飛魚服的男子縱馬迎來:&ldo;陛下。&rdo;他們甫一勒馬,這方為首的人已道:&ldo;免了,快走。&rdo;十餘人繼續往北行去,兩刻後,延綿山脈呈現在眼前。再近一些,山腳下的一眾御令衛也都看得清了。&ldo;陛下聖安!&rdo;眾人齊施一禮,聲音震耳。一行人下了馬,謝昭抬頭看了看眼前尚有殘雪的小山,側首向隨在身後的幾人道:&ldo;朕自己進去,你們在寺外等著。&rdo;衛忱抱拳:&ldo;諾。&rdo;幾人便一併走上了同往山上寺院的石階,餘下的一眾御令衛仍在山腳下候命。早春的寒風循循撫著,偶爾有那麼一小陣微顯凜冽,轉而又和緩下去。衛忱與隨來的幾個千戶在寺院大門前止了步,皇帝跨過門檻,身著海青正在院中掃地的蘭心一愕:&ldo;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