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倒覺得是阮娘子自己的意思。&rdo;於司膳清冷一笑，避開方尚食凜然的目光，&ldo;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還以為她這未來的皇后，頂多把這火點到後宮去呢，眼下倒是直接衝著六尚局來了。&rdo;&ldo;真是一點情分也不講！&rdo;鍾司膳拍著桌子道，&ldo;若不是進了尚食局，她哪有今天！如今自己站穩了腳跟便要反咬一口，我們從前也是瞎了眼……&rdo;&ldo;好了，不說這個了。&rdo;方尚食沒心思聽她們這樣毫無用處的爭執。她靜了一會兒，看向一直未言的楊氏：&ldo;楊司膳，你人脈廣，其他五局目下是什麼動靜，說來聽聽？&rdo;&ldo;事情太突然了，大多還亂著。尚宮局已經大門緊閉，一個也不讓出，擺的公正樣子；尚服局以數年來的賬目太多，須要先做整理為由，差了人去請旨暫緩兩日，成不成便不知了。&rdo;楊氏說著語中頓了頓，又道：&ldo;這事躲不過的。我想著……要不推幾個典記出去，把罪名頂了，就說賬沒記清楚。&rdo;&ldo;幾十年來的賬目，怪到那幾個人頭上，誰也不會信的。&rdo;方尚食蹙眉搖頭，略作思忖，問道，&ldo;知不知道是誰協助她查這事？&rdo;四位司膳一怔，皆搖頭。&ldo;唉，罷了。&rdo;方司膳覺得頭疼，擺擺手道，&ldo;都先歇了吧，明天於司膳和楊司膳隨我見陳大人去，這事他該是會管的。&rdo;翌日一早，陳冀江住處的門檻就被踏破了。這原該是他當值的日子，無奈打從起c黃開始，六尚局外加宮正司和浣衣局的高位女官就陸續到了。他知道必定是要緊事，思量之後喊徐世水替了自己的值，好好的盥洗更衣之後，請了女官們進來。堂屋裡都坐不下了，便只有他和六尚女官落座、六司級別的全站在旁邊。聽了六尚女官輪流說出來的話，陳冀江驚了一跳！他昨天是沒當值，但一般來說，但凡是宮裡出了大事，總會有人來知會他一聲的，這事他卻真沒聽說。雖則現在聽說了也不算太晚吧，但到底讓他心絃一緊。抿著茶緩了緩神，陳冀江終是維持了從容不迫的態度：&ldo;哦，這事啊……聽說了一點兒。你們大概也都知道阮娘子日後要坐到什麼位子上去，宮中的事她自然要熟悉一番。查賬？那就讓她查嘛！你們又不是平日裡偷懶沒記。&rdo;女官們一聽，臉色皆不對了。面面相覷了會兒，尚服女官額上冒了冷汗：&ldo;……大人，我們知道您是撥到陛下身邊的時候早，在內官監待的時日不久。可、可內官監乃至整個宮裡的那些規矩，您大抵也是知道的，若由著她這麼查……&rdo;&ldo;若由著她這麼查，多多少少是會牽扯到大人您的。&rdo;掌慣了戒令刑責的宮正女官態度略冷硬了些。她看向陳冀江：&ldo;大人，每逢年節、宮女晉封，還有您的生辰的時候，您收的禮也不少。這些東西若被查出是女官們私底下撈的宮中財物，大人您也是說不清楚的。&rdo;陳冀江的目光稍稍一凌。宮正女官眼簾低下：&ldo;要我說，這事上我們都在一條船上，阮娘子要在這船上鑿個口子，我們就一個都活不了。大人您是最能摸清宮中之事的人了，您若裝不知情……&rdo;陳冀江抬手示意她噤聲：&ldo;我知道，想把自己從宮中的攤子裡扯出來，是最難的。&rdo;&ldo;您知道便好。&rdo;宮正女官頷首，&ldo;那就求大人自保的時候順便拉我們一把。同在宮中做事的，誰都不想站著進來躺著出去。&rdo;氣氛略有些僵，卻是誰都不想這會兒站出來緩和，皆想就此讓陳冀江意識到有多嚴重才好，他必須出手幫她們。陳冀江悠悠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對核桃在手裡把玩。轉了兩轉之後，他抬頭看看眾人：&ldo;得了，這事我知道了。女官們都請回吧，我琢磨琢磨。&rdo;該說的、不該說的，軟的、硬的都說了，女官們便也沒再多留，安靜無聲地告退了。她們離開後，陳冀江把外面守著的兩個徒弟叫了進來：&ldo;瞧見沒有，那是六尚局和宮正司的。&rdo;兩個徒弟忙應說：&ldo;是，瞧見了。&rdo;&ldo;嗯，估計晚些時候內官監、浣衣局還有太醫院也都得來人。&rdo;陳冀江負手而立，沉了一會兒，輕笑，&ldo;甭管來的是誰，一概不見。這裡頭的水深著呢，若壞了事，你們倆自己擔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