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氏忽然壓了聲，雪梨會意地湊過去聽，易氏輕輕道：&ldo;我聽說好幾個王府和六尚局交情不淺，小道從宮裡弄點不該他們得著的貢品、大到在宮女去處和差事之類的事上有所幹涉……這樣的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你說，要是什麼時候來個腦子不清楚的，藉著宮裡的人脈對你或者對陛下做點什麼……&rdo;雪梨悚然一驚！易氏眉心皺著：&ldo;你別這麼驚訝。這最高的兩個位子，只怕永遠都是不太平的。就算沒人敢動陛下，可你呢？王妃們交好的官宦人家那麼多，但凡有一個存了心想讓姐妹女兒進宮侍君的，你這個獨寵的皇后那不是眼中釘啊？&rdo;雪梨一時當真被驚住了。她一面覺得易氏說得太誇張，一面又沒法反駁這些話。就算她和謝昭的命都不牽扯，她也並不能說易氏的話就是錯的。畢竟，能從他們身上算計的東西太多了，不止是皇位和後位，尤其是謝昭，他隨隨便便的一個決斷，或許都能關乎一家榮ru。宮裡頭愈是&ldo;底下人&rdo;就愈是想往上走，這時候若有王府的人肯推一把，他們是真的有膽子拼上命去賭的。許多骯髒的心思她也見識過了，這地方……本來就不可能幹淨。&ldo;七殿下跟你朋友一場，又因為前幾個月跟陛下僵著的事……心裡挺不自在的，所以他非要我來跟你說一說這個。&rdo;易氏握一握她的手，終於，言簡意賅地告訴了她一句離得最近的，&ldo;王妃們若來求你什麼，你可別直接應下來。比如二殿下長女的位份的事，你當陛下不知道他著急麼？一直不理，那是有原因的。&rdo;陛下是想把各府在意的事都先捏著？他平日裡要忙的事那麼多，這些雞毛蒜皮的&ldo;家事&rdo;沒空多費心，就姑且用這法子將各府都按住，也是個挺好的辦法。雪梨想得自己心裡惴惴的。易氏接著在旁邊幫她斟酌輕重，正說著&ldo;你若非得見人，就只見正室，便挑不出錯&rdo;，便見雪梨一拍桌子：&ldo;這麼下去不行！&rdo;易氏：&ldo;……？&rdo;雪梨銀牙一咬，說走就走：&ldo;我見陛下去！&rdo;&ldo;哎……&rdo;易氏擋都沒來得及擋，看看眼前還熱騰騰的酸菜魚，不知她打了什麼主意。能讓她扔下佳餚就走的主意……搞不好是個大主意啊！?☆、 理事?&ldo;噗……！&rdo;正喝著茶的謝昭聽雪梨把話一說就將茶水噴了，他擦著嘴目瞪口呆，&ldo;查六尚局的賬？！&rdo;雪梨點頭：&ldo;我剛聽說，六尚局裡不乾不淨的事太多了。可宮裡泰半的事都握在六尚局裡，她們一環扣一環的為自己牟利無妨，時日久了，宮裡吃多大的虧？這裡頭又有多大的隱患！&rdo;謝昭短一怔，大抵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默了會兒，道：&ldo;這事要查起來牽涉太廣，連我都沒工夫去搭理這個……&rdo;&ldo;陛下沒工夫搭理，是因為陛下光忙朝中政事都夠累的了。&rdo;雪梨抿抿唇，&ldo;但這麼大的問題，既然知道了，總要辦的吧？若不然，宮裡豈不是就跟菜葉子上生了蟲又沒人管一樣，一點點隨她們蛀，直到不得不把整棵菜都扔了？&rdo;謝昭輕一哂，心下忖度著暫未作答。宮裡的事太不好說了，只怕比朝堂世家還盤根錯節。他一直沒理會這個，一來確是因為政務太多無暇顧及；二來，則更是清楚這事壓根理不清、斷不了‐‐放手徹查只怕要罰上百號人，可縱使把眼下的六尚局都查明白了，過上個三年五年，新的問題也還會出來。年長的女官們有她們帶出來的小宮女，小宮女們總有一天會成為女官，這種一代傳一代的風氣根本就斬不斷，一時興起查上一番沒什麼大用。所以他對底下人的小算計很看得開。這和世家問題必須整治不一樣，世家的事情可以牽涉天下，可這些宮女宦官嘛……也就是從宮裡坑點東西或者鬧出些小風雨，都是他壓得住的事情。說實在的，雖然想想底下人吃裡扒外挺生氣，但他也沒閒工夫管得那麼細。他們自上而下有他們不成文的規矩是他們的事，到他這兒，他看到的是該規整的皆規整也就行了。宮裡幾千號人，要求每一個都規矩得沒有一點歪心思，這不現實。眼下雪梨驀地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