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以手支頤、側臥在榻,躺姿十分隨、意、瀟、灑。老實說,她覺得他穿飛魚服比穿常服好看,與穿上朝時的玄色冠服相比,則雖然不能說哪個更好,但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他身姿挺拔清雋,穿那一襲玄色,骨子裡便透出帝王威儀來,讓人抬眼一瞧就要趕緊行大禮高呼陛下聖安。但是穿上飛魚服,則多了幾分習武之人特有的凌厲,似乎連眉宇間都平添了幾許凜意,好像下一刻就要繡春刀出鞘,取亂臣賊子項上人頭!雪梨任由自己看痴了一瞬,而後纖腰微扭、步態盈盈地往前走,帕子一揮:&ldo;言大人吶,這個時候偷偷摸摸地往這種地方來,您也不怕被御史糾劾?&rdo;&ldo;……&rdo;好端端躺著的謝昭一滯後眯眼瞧她:這是裝起教坊姑娘來了?他挑眉配合:&ldo;御史糾劾也跟你無關,還不給爺寬衣?&rdo;咦咦咦?雪梨明眸中滿是喜悅!她先前裝過這麼一回來著,結果他一句話就把她打擊回去了,說她走不了那個妖嬈的路子就裝個別的。這回竟接了話,說明她這回裝得還不錯咯?於是雪梨來勁了,往榻沿一坐,傾身側臥到他身上,手指在他側頰上一刮:&ldo;言大人這是心情不好啊?二話不說就要寬衣解帶。&rdo;謝昭只覺側頰與心底同時一蘇!他穿著這身許久沒動過的飛魚服來,原只是一時興起想逗逗她,現下看來有意外收穫啊!他伸手一握她的胳膊,猛一翻身成平躺便就勢把她拽上了榻。雪梨反應也快,這般一拽本是趴著了,又迅速挪了挪躺好,恢復了婀娜的樣子。她臉紅心跳地含笑扯他的衣帶:&ldo;大人別急嘛……&rdo;語氣嬌軟得自己都快說不下去了!謝昭也是壓根沒見過她這樣在榻上&ldo;聲情並茂&rdo;,不適應的情緒很快就被心底的躁動蓋過,一撥她慢悠悠為他寬衣的手,自己三兩下褪了衣衫又拽上她的裙帶。他勾唇一笑:&ldo;爺今兒心情好著呢,伺候美人脫衣。&rdo;&ldo;呲啦‐‐&rdo;一聲絲帛撕裂的聲音盪出,廊下的豆沙和杏仁都嚇傻了!裡面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她們仍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好幾句,那些話簡直、簡直……天啊!還以為阮娘子和陛下情投意合,其實她心裡還有別人?!而且不止在心裡,還折騰到了榻上?!豆沙只覺心跳快得都要連成一條線了,這決計是要九格院上下全活不了的大罪!陛下待娘子多好啊?不止是&ldo;很寵&rdo;而且是&ldo;專寵&rdo;啊!他都為了娘子視後宮為無物了,不管是不是存著為娘子守身的心,都已是實實在在地幹了守身的事,然而娘子自己跟別人……豆沙震驚過後眼淚就出來了,胡亂抹了一把,張惶地跟杏仁說:&ldo;你在這兒守著,我、我去跟福貴說一聲,馬上就回來。千萬別讓旁人接近、更別說出去……&rdo;&ldo;好……&rdo;杏仁怔怔點頭,額上全是冷汗。豆沙腦子都空了,半步不敢停地闖進了福貴屋裡,壓音間忍不住哭腔:&ldo;福貴?福貴!阮、阮娘子房裡有個男人……&rdo;&ldo;啥?!&rdo;福貴驚得一下就從被窩裡跳出來了。豆沙怕得直抹眼淚:&ldo;我和杏仁在外面聽了半天,兩個人正……卿卿我我呢!阮娘子為了這個還把帝姬送了出來,你、你說這事……&rdo;福貴看她嚇成這樣,知道肯定不是唬他玩的,但他又覺得,這不可能啊!陛下待阮娘子還不夠好嗎?六年了,從剛開始單純照顧她到後來添了那層關係,陛下的心意有目共睹啊!難道之前阮娘子只是曲意奉承?也不可能啊!從兩個人戳破窗戶紙開始,好多經過御前上下都知道,阮娘子自己肯定也是喜歡陛下的,聽說那會兒她情不自禁往陛下懷裡扎的時候可多了,曲意奉承大概很難有這樣的舉動。那會兒動了真情,現下反倒紅杏出牆?又何必呢!算上平安帝姬,他們連孩子都有四個了,宮裡沒有誰能比阮娘子的前程更安穩,她何必犯這個險?福貴一邊心驚不已地琢磨一邊來回踱步,在一方不大的屋子裡足足踱了十幾個來回才定了腳。他問豆沙:&ldo;你都聽見他們說什麼了?跟我說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