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雪梨撇嘴：你不自己來說，我都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好嗎！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如此稍稍生了一會兒悶氣，她讓豆沙帶紅糖一起去召集宮女：&ldo;剛入宮的少使、中使，還有和她同年入宮的長使、恭使都叫到正廳去候著。&rdo;於是大黑天的，尚食局裡又忙起來了。正好這樣低位的小宮女多還在幫廚，直接從膳間叫出來也耽誤不了備各宮的宵夜。半刻後人就聚齊了，按雪梨的吩咐，新進宮的少使和中使各有案桌椅子，長使恭使則站在四周。正廳中，無論站著的還是坐著的，都整整齊齊的，女官們在最前頭也都落了座，看著仍還空著的主位，不知道這是哪一齣。雪梨在屋裡稍懶了一會兒，聽福貴那邊傳話說秦若柳的紅燒豆腐出鍋了才過來。眾人一併福身向她見了禮，待她到主位上落了座才又各自坐下。雪梨看向已端著一大缽紅燒豆腐站在旁邊的秦若柳：&ldo;是和早些時候一樣的做法？&rdo;&ldo;是，全然一樣。&rdo;秦若柳顯然剛哭過，眼睛紅紅的，&ldo;但奴婢沒有時間把碎屑挑出來了，所以……&rdo;&ldo;那不要緊。&rdo;雪梨向跟來的杏仁遞了個眼色，杏仁當即上前拿小碟成了一勺出來端給她。雪梨抿了一口，見確實一樣，才又道：&ldo;教你的嶽女史覺得我把你篩出去很冤，你自己也這樣覺得？&rdo;秦若柳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雪梨羽睫稍覆，交待杏仁：&ldo;小碟子夠不夠？給在座的各位女官和小宮女一人呈一勺吧，若有多的，就給旁邊的長使恭使也嚐嚐。我自己來為御膳房挑人，最怕旁人說我不公正，都嘗一嘗就是了。&rdo;她說得平淡從容，實則心絃繃得緊緊的‐‐第一回來料理這樣的事情，很、緊、張、啊！人太多，光小宮女就有七十二個。豆沙、杏仁、蜜棗、芝麻、紅糖五個人一起忙，也很是盛了一會兒才差不多呈完了。方尚食先動手嚐了，餘人才陸續也嚐了，雪梨靜看著她們的神色，有的茫然未覺有的眉頭倏蹙。雪梨耐心等到她們差不多都將瓷匙放下了，問前排一個方才明顯蹙了眉的：&ldo;你嚐出什麼了？&rdo;那小姑娘放下瓷匙，磕磕巴巴：&ldo;好、好像有蜂蜜……&rdo;雪梨點頭：&ldo;不錯，是蜂蜜。一個剛進宮三兩個月的小宮女都嚐出來了，各位女官想必也嚐出來了。&rdo;她睇了一眼一語不發的嶽汀賢：&ldo;有些紅燒的菜中可以用蜂蜜取代白糖，因為蜂蜜帶有特殊的香氣，且可以讓菜餚看上去更具光澤、更好看，但是豆腐和蜂蜜同食容易導致腹瀉‐‐這位長使姑娘進宮至少有三年了，女史沒教過她？&rdo;她不想當眾跟嶽汀賢這樣不留面子，可這事不直截了當地說清楚，不知道是否會傳出別的說法來。是以眼看著嶽汀賢面色發僵，雪梨也仍半點不退讓地睇著她，等著她把答案說出來。須臾之後，嶽汀賢神色一鬆：&ldo;我教過她。食物相剋，都是一進宮就要學的東西。&rdo;&ldo;很好，那此事的責任就不在女史了。&rdo;她適當地露了點笑，看向秦若柳，&ldo;那你呢？你是忘了這一點，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rdo;秦若柳束手站著，薄唇顫個不停。雪梨隱有些不忍心，又生給嚥了回去。等了好一會兒，秦若柳說：&ldo;奴婢知道豆腐與蜂蜜同食易致腹瀉，但是、但是要多吃些才會。御膳桌上佳餚甚多，陛下不會專吃一道菜吃許多的。既如此，不太緊張於食物相剋，將色香味都提一提，不是很好嗎……&rdo;雪梨稍稍喟了一口氣：&ldo;可若是陛下真就喜歡上了這道菜、或是同去用膳的皇子帝姬很喜歡這道菜呢？幾位皇子帝姬都還小，最年長的平安帝姬也才五歲，他們若想多吃一口什麼，陛下多少會縱容一些，萬一吃壞了，你擔得起嗎？&rdo;她溫緩的話語至此一停，正廳中安靜得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雪梨羽睫低垂，硬是蘊出了些居高臨下的氣勢：&ldo;尚食局只是每日按規矩備膳，能動心思的地方不多。相較於尚食局而言，御膳房、還有各嬪妃宮中的小廚房，就更容易得到賞識和賞賜，所以一直以來尚食局裡的宮女，都會想去御膳房或是各宮的小廚房做事。&rdo;她的目光緩緩一劃，聲音轉而一厲：&ldo;但是你們都記住，為了在色香味上得到稱讚而讓佳餚有害的事情，無論去了哪裡都是不允許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