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紫宸殿門口時把清蒸放下，清蒸腳下一顛一顛地走在前頭往裡去，宋凡和陸杳跟在後頭。平安公主進殿是不用通稟的，這回宮人們也照例沒攔她，只有小宦官進去悄聲跟陛下道了句：&ldo;平安公主和駙馬來了。&rdo;皇帝面色一冷，放下奏章倚在靠背上靜等著二人進來。陸杳跨過門檻，就感覺到了凜意撲面。她抬頭堆笑：&ldo;父皇……&rdo;皇帝眉頭微挑不理她，低頭一看清蒸跑到腳邊，俯身把它抱起來放膝上：&ldo;清蒸又長分量了啊……最近更饞了？&rdo;清蒸抱著皇帝的手腕啃啃：&ldo;嗷嗚！&rdo;陸杳咬咬唇，遞了個眼色又動動口型示意宋凡去沏茶，自己湊到皇帝身邊：&ldo;父皇，多日不見……&rdo;&ldo;哎，清蒸你跟魚香脾氣最像！&rdo;皇帝撫撫清蒸頸前的毛，&ldo;去跟你娘說，夜裡老實點，不許上殿頂待著了。冷不丁一抬頭還以為鎮寶獸活了！&rdo;陸杳傻在旁邊看看被摸得十分享受的清蒸，後悔帶它一起過來了！陸杳強行給自己找臺階下：&ldo;母后還說魚香最近挺懶的，原來是夜裡不老實？&rdo;皇帝握握清蒸的爪子：&ldo;你能不能少吃點？肚子都圓了！&rdo;陸杳帶著哭腔：&ldo;父皇……&rdo;待得宋凡沏好茶端過來，陸杳已經跪坐在皇帝椅邊的地上了。她和父皇搶著摸清蒸，無奈父皇就是不理她！父皇您跟母后學壞了……陸杳這樣想著，宋凡雙手把茶奉了過來：&ldo;陛下。&rdo;皇帝&ldo;嗯&rdo;了一聲，伸手將茶接過，陸杳心底一亮：咦？！下一瞬，皇帝抿了口茶就說：&ldo;茶葉太多了。&rdo;陸杳和宋凡：&ldo;……&rdo;女婿來了，皇帝可算不跟女兒置氣了，開始了專心&ldo;看女婿不順眼&rdo;的過程。宋凡上茶，他嫌不好喝；下棋，嫌棋藝差；寫字，嫌字不夠好。整個一下午，陸杳基本就坐在旁邊看著父親皺眉嫌棄夫君說&ldo;你這棋藝實在不行啊&rdo;&ldo;字太欠火候&rdo;；夫君則連連點頭應付父親：&ldo;是是是，陛下說的是，臣日後多加練習。&rdo;陸杳心裡都為宋凡道一聲可憐！她從沒見過父皇這麼看宋凡不順眼，從前都是使勁誇他，看他比看阿沅還順眼的！早知道她那天就不急著催宋凡走、弄得父皇不痛快了！宋凡也心裡苦，挨數落這事誰都不會喜歡，但他又知道陛下這是疼女兒。‐‐陛下的女兒又是自己的妻子，他還能心裡怨陛下不對不成？於是宋凡一下午都調整著心緒扛著。終於到了用完膳的時候，皇帝吩咐傳膳，陸杳心念一動，順勢道：&ldo;呀，婆婆不是說今兒身體抱恙？宋凡你先回去吧，我和父皇用完膳再走。&rdo;宋凡一怔，皇帝不著痕跡地一睇阿杳，點頭：&ldo;至親生病你就回去守著，一會兒朕派人護阿杳回去。&rdo;宋凡聽言只好依話告退，趁著皇帝低頭看奏章，向阿杳動了個口型：我在宮外等。阿杳快速地點點頭：好！皇帝沒吭聲，靜等著這雙小夫妻做完小動作後宋凡告退，估摸著宋凡走遠了，他側某看看阿杳：&ldo;嫌我為難他了才讓他先走，是吧？&rdo;&ldo;……沒有。&rdo;阿杳矢口否認，臉一紅卻什麼都暴露了。皇帝便瞪著她，瞪得她心虛極了。過了會兒就扛不住低下頭，手指划著裙上的花紋，呢喃著抱怨：&ldo;父皇幹什麼對他這麼苛刻……那天的事，我都不怪他了。&rdo;&ldo;你不怪他是因為你喜歡他。父皇對他苛刻，是怕你受委屈！&rdo;頭頂傳來的聲音中的幾分厲意激得陸杳頓想辯駁：&ldo;他不會讓我受委屈……&rdo;父女二人四目一對，她還沒吐出來的一個原該乾脆的&ldo;的&rdo;字愣是噎了。皇帝眉心輕皺著，眼底清晰可辨的慈愛和憤慨都讓陸杳說不出話來。他這麼看了她須臾，忽地一笑，別過頭去：&ldo;不說了。我知道他不會讓你受委屈。&rdo;就是他想也不敢。謝昭偶爾會拿這個安慰自己，對自己強調二百遍女兒是公主、當臣子的不敢待她不好……之後還是會忍不住擔心她在宮外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