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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她聽了之後會跟家裡翻臉,但他真怕她自己會承受不住。他甚至覺得要不就別讓她知道了,想想又不行‐‐若他不說,待得以後娶了她,他和她家中總要有交集的,起碼不能強斷了她和家裡的交集。那等他們說就比他主動說好麼?絕不可能,多半還不如他這會兒說呢。他有心不傷她總可以說得儘量委婉一些,她的那些家人可就不一定了。是以理了理思緒,謝昭便朝著雪梨的小院去了。這天雪梨當值,他讓福貴去把人叫了回來。關上房門他親手沏茶,雪梨就已經在旁邊顯出點忐忑了。她眨著眼睛打量他,然後問他說:&ldo;陛下是不是……有什麼事啊?&rdo;&ldo;嗯。&rdo;謝昭點頭,把茶盞遞給她,然後二人一併坐下。他小心斟酌著將事情說了,為不讓她太難過,著重強調了霞安鎮溺嬰的喪心病狂,也著意提了&ldo;多找對此不知情的人家買女兒&rdo;兩點。至於什麼被買過去的媳婦如果心氣高不服會被打到服啦,有很多人被逼瘋啦、死得不明不白啦,生不出兒子就會被逼著一個接一個生、生了女兒還是要弄死之類的問題……就不告訴她了,她這麼軟的一顆梨子聽了這個非做噩夢不可。但雪梨聽完還是悶了好久。一對明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微微泛了白的薄唇翕動了須臾,眼淚果然還是掉下來了……她進宮七年了,對家裡的印象是不深了,可是偶爾也是會想家的。在她的記憶裡,從前那八年,家裡一直待她可好了,她進宮前一日還摟著她大哭了一場,讓她一直記到現在!今天一聽到這個,她突然覺得好像一切都變得虛幻了。不知道哪一種是真、哪一種是假,當年的關心和難過倒是是不是真的對她的?她覺得是,但如果是又為什麼為了二十兩銀子就把她許給根本不瞭解的人家了……這回她哭得很安靜,不像前陣子因為安錦的事那樣聲淚俱下。他幾乎聽不到聲響,只能看到她不停地抬手擦眼淚。謝昭仍是由著她哭了一會兒,然後坐到她身邊攬過她:&ldo;好了,這事過去了。朕會把他們叫進來問問當年是怎麼回事,你若生氣,日後你過你的、他們過他們的就是。至於別的……&rdo;他語中一頓,攬著她的手更緊了一些:&ldo;朕不能不告訴你,這事你爹孃直接牽涉在裡面,若依律例他們的罪責是免不了的……&rdo;懷裡的哭聲驟然停了,雪梨抬頭驚然望他,眼底的複雜讓他看著都覺得心疼。雪梨心裡剛生出來的怨恨突然被這一句話擊住,和油然而生的恐懼和擔憂一起刺在心底,讓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情,神思中的幾分清明讓她知道他是對的,律例的事她不能cha手;可不求情,她又實在狠不下心……不說當年家人待她好是真心實意還是出於愧悔亦或是另有所圖吧,但那些照顧到底真真切切地存在過。讓她現在揮手就說&ldo;陛下您看著辦吧,我一點也不難過&rdo;好難。她又抹了把眼淚,想了想,倚回他懷裡去,手指在他手心裡輕輕緩緩地划著,心中的無助溢於言表。他原想問問她覺得怎麼辦好,現在看看還是算了,不能再多讓她為難了。這事到最後足足有十一個官員被革職,砍了四個人,霞安鎮上流放、腰斬的人數加起來佔了半個鎮子。便是這樣,衛忱還多請了一道旨,請求以後不許霞安鎮上的鄉民外娶。這奏章讓謝昭一看就覺得明軒君也夠陰的,難得地在這事上笑了出來。恰好雪梨在旁邊,他當個笑話似的把衛忱請旨的事跟雪梨說了。結果雪梨並不明白,還眨著眼問他:&ldo;不許外娶?那他們不是更娶不著媳婦了麼?&rdo;謝昭:&ldo;……&rdo;這回他終於沒忍住,心裡慼慼然地執筆蘸墨,板著臉把她叫近了,提筆就在她腦門上寫了個&ldo;呆&rdo;。雪梨感覺得到但看不著,知道他在她腦門上動筆了也不知道寫的什麼。於是一時還是滿臉茫然,很認真地望著他等解釋。謝昭把筆往案上一扔:&ldo;每年溺死的女嬰那麼多,還涉及買賣虐待之事,不趕緊嚴加整肅以證律例嚴格還管他們能不能娶到媳婦?這叫本末倒置!&rdo;哎?對哦!雪梨頓顯恍悟,馬上就覺得這麼做是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