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忱未作置評地一哂，又說：&ldo;我聽說陸夫人……去了，孩子在悅和宮？&rdo;&ldo;是，陛下封她做了平安帝姬。&rdo;雪梨點頭道，&ldo;大人要見見麼？&rdo;衛忱一笑：&ldo;陛下說了我可以見，應是也給淑妃夫人留話了。可我沒找到徐世水，你替我去稟一聲？&rdo;他一個外臣不能進後宮。雪梨慡快地答應了，先去御膳房跑了一趟，端了幾樣小菜過來給衛忱，葷的是醉魚和醬牛ròu，素的有清炒山藥木耳和香菇油菜，看看這幾樣菜，又搭了美酒一壺，一起拎回小院給衛忱。酒菜一起放在石桌上，她甄了一杯遞給衛忱，笑道：&ldo;大人吃著等，我速去速回。&rdo;&ldo;……好。&rdo;衛忱看著一桌子東西失笑，感慨說，&ldo;真是大姑娘了，心細會照顧人。&rdo;雪梨雙頰一紅，朝他一吐舌頭轉身就走。衛忱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失神了一瞬。先前這樣時隔幾個月不見的情況也有過，但這次不太一樣‐‐從前時隔幾個月再見，只是覺得她從&ldo;小姑娘&rdo;變成&ldo;個子略高一點的小姑娘&rdo;，這回這幾個月一隔……她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似的，眉梢眼底靈動不變但多了幾分韻味，身姿亭亭玉立的，也不再是小孩子的模樣了。衛忱強自回神後抿了口酒，不知不覺地又笑了笑，而後執箸夾菜。御膳房的手藝，他在羅烏也總想來著。雪梨再度見到衛忱特別開心，覺得整個人神清氣慡。這份心情大概衛忱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就她自己清楚。打從陸勇離世開始，她一提御令衛就覺得傷感悲憤，之後陸夫人也走了，更讓她覺得御令衛都活得好危險。是以這幾個月來，她一想到衛忱被派去羅烏辦差就在心裡唸叨&ldo;阿彌陀佛&rdo;‐‐無可遏制地擔心衛忱會在那邊遭不測。有的時候半夜自己躺在榻上，黑燈瞎火裡她想得可可怕了，什麼客死異鄉、血濺邊疆、屍骨無存之類的……每次都弄得自己心跳全亂，然後再度胡念一通&ldo;阿彌陀佛&rdo;。所以現在看到衛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跟她聊天，真的一瞬間渾身輕鬆！心情大好的時候走路都輕快了，感覺到悅和宮的路都縮短了一半似的。踏入悅和宮的宮門才不得不調整一下心緒，變得嚴肅一些，朝迎出來的大宮女一福：&ldo;姐姐，御令衛指揮同知衛大人來了，說想見見帝姬。&rdo;皇帝早先是交代過這個的，那宮女一聽就明白了，笑向她道：&ldo;女官請先稍等一會兒，我去稟夫人一聲。&rdo;兩人再相對一福，那宮女就進殿去了。不過半刻，奶孃祁氏抱了帝姬出來。祁氏是四個ru母裡年紀最長的那一個，在四人中是個拿事的，阿杳最喜歡的好像也是她。雪梨隔三差五跟著皇帝來一趟，祁氏對她也熟了，見阿杳咿咿呀呀伸著手要衝著雪梨去便依著她，抱著湊近了任由她抓雪梨頭上的簪子。雪梨一笑，怕簪子劃壞了她的手，便摘了朵絹花下來給她：&ldo;喏，聽話哦，帶你見一位……伯伯？嗯，應該是伯伯。&rdo;阿杳當然是聽不懂的，就聽出她把&ldo;伯伯&rdo;這個詞重複了兩遍，正好這詞發音又簡單，就&ldo;伯伯伯伯&rdo;地念叨了一路。雪梨就做著鬼臉逗她說：&ldo;你個小話嘮！話嘮！&rdo;然後阿杳就改唸叨&ldo;嘮嘮嘮嘮&rdo;了。雪梨：&ldo;……&rdo;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地回到小院，衛忱老遠就聽到聲音，迎出來伸手就接阿杳。祁氏措手不及沒躲開，阿杳正興奮呢也不害怕，被他舉得高高的還笑呢，笑聲把熱得賴在屋裡不想動的子嫻都引出來了。&ldo;呀，帝姬？&rdo;蘇子嫻沒怎麼見過阿杳，見她被衛忱舉著傻笑不由自主地也笑起來。衛忱望著阿杳正了正色：&ldo;叫伯伯。&rdo;阿杳：&ldo;嘮嘮。&rdo;&ldo;……&rdo;衛忱蹙眉，&ldo;怎麼叫姥姥呢？叫伯伯！&rdo;阿杳一點頭：&ldo;嘮嘮。&rdo;雪梨和祁氏互相扶著肩頭笑岔了。整整一個下午，小院裡笑聲就沒停，可惜嶽汀賢隨駕出去了沒在。連曾被衛忱帶人押走杖責二十、於是一直挺怕衛忱的豆沙都好幾次笑哭了，福貴攀上樹摘了還青著的桃子來逗阿杳‐‐吃是不能吃，但可以扔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