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陸夫人……&rdo;雪梨一開口，剛忍回去的眼淚就又啪嗒啪嗒掉出來了，她亂抹了一把，&ldo;御醫說陸夫人身子太虛，補都補不回來。生孩子的時候，可能、可能……&rdo;可能會死。謝昭一嘆。陸何氏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難過自然是有，但他也未讓這種情緒來得太過‐‐畢竟他也做不了什麼，最多隻能吩咐御醫勉力而為罷了。所以他也沒想到雪梨一連數日的不開心就是因為這個。且她還能一邊悶頭難過一邊努力陪陸何氏說笑……也是難為她了。&ldo;心這麼善，你和陸何氏才幾天的交情？&rdo;謝昭苦笑。雪梨眼淚不斷連連搖頭：&ldo;不是！陸夫人人很好，對每個人都特比好，自己再沒胃口也會努力多吃一點，就是怕奴婢們不好交差。奴婢每天來紫宸殿她都叮囑奴婢多穿點，回去的時候還有薑湯驅寒……&rdo;她邊哭邊說，聲音都帶著啞，語罷正要再擦一把眼淚，驀地眼前一黑：&ldo;嗚……&rdo;雪梨的哭聲在回神間很快弱下去，立刻掙扎：&ldo;陛下……&rdo;但後腦勺被按著。謝昭低頭看著被他攏在懷裡的人，自己也有點不自在。想了想還是沒鬆手，隨她沾滿淚痕的小臉在自己胸前蹭：&ldo;好了，別怕。你聽朕說。&rdo;她周圍都被他的斗篷罩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溫暖和煦。雪梨慢慢地安靜下來，也不再掙扎，只囁嚅說：&ldo;陛下您說……&rdo;&ldo;嗯。&rdo;謝昭短一笑，目光恰落在被她掙歪了的簪子上，一邊抬手取下重新給她戴好，一邊道，&ldo;世上有很多事，人都拗不過，生老病死都算在其中。有的人猝不及防地死了，讓身邊的人措手不及，比如陸勇；也有的像陸夫人這樣，早早知道她病重或者熬不過某一個坎。&rdo;他無聲地吁了口氣：&ldo;前一種，因為措手不及，只能寄予哀思；後一種……可不是為了讓人把&lso;哀思&rso;提前的。&rdo;他頓了一頓，&ldo;如果她真的熬不過這一劫，在她還活著的時候盡力待她好才是最要緊的。讓她離開得安心，活著的人也就問心無愧。&rdo;雪梨怔了一會兒，她從來沒想過這樣的道理。他攏在她頭後的手抬起，在胸前比了比高度，調侃說：&ldo;個子長了不少，脾氣怎麼還一個樣？就知道哭？&rdo;雪梨驀地覺得好羞！他又探手去擦她臉上的眼淚，她的雙頰軟軟的，但是眼淚澀澀的。他認真道：&ldo;風一刮要皴了‐‐哭醜了御前就不要你了。&rdo;&ldo;嗚……&rdo;雪梨一聽就不讓他再摸臉了，別過頭去躲。謝昭低頭笑看著，這衣服估計是被她蹭得沒法要了。然後雪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陛下&ldo;坑蒙拐騙&rdo;回殿裡的，反正進殿間被熱氣一衝，她才猛地驚覺自己剛才在外面又幹了什麼傻事！‐‐先被皇帝攏在懷裡哭、又被他罩在斗篷裡一路上了長階進了紫宸殿，她也是膽子很大啊！於是皇帝更衣的時候，一掃鏡子就看她在旁邊特別&ldo;勤勞&rdo;。幫著收髒衣服、幫著取新衣服、幫著展開幫著遞腰帶……好像什麼活都想幫一把，眉梢眼底都寫著&ldo;我很心虛，我在努力將功補過&rdo;。……所以這是剛反應過來？謝昭心裡哭笑不得，他剛才還有點驚訝她後來怎麼就乖乖伏在他胸前聽他說話也不掙扎了呢，合著是又哭傻了啊！復掃一眼鏡子里正在悶頭整理托盤中香囊穗子的雪梨，他一生咳嗽：&ldo;呆梨，先去把臉洗了。&rdo;雪梨：&ldo;……&rdo;怎麼突然冒出一句&ldo;呆梨&rdo;？！周遭的宮人都在努力憋笑，雪梨死死低著頭往外走，心底窘迫太過到了門檻處腳下又一跘，她&ldo;啊&rdo;地一聲，裡面的宮人們就憋不住了。一陣鬨堂大笑之後又是一連串的&ldo;陛下恕罪&rdo;，雪梨聽著這些動靜逃也似的跑了。謝昭看著殿門口一溜煙消失不見的身影也好想笑，忍了忍，平心靜氣地吩咐正因而失儀謝罪的宮人們：&ldo;算了，都起來。&rdo;雪梨洗乾淨臉，強定心神地在側殿靜坐了一刻工夫之後，基本恢復到了不想剛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