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很快便開啟了，門內的人嚇了雪梨一跳，好生看了看才敢認：&ldo;衛、衛大人……&rdo;一夜而已，他憔悴了好多。一貫神色奕奕的面容變得蒼白，眼底隱約顯出鮮紅的血絲。看了看二人，衛忱往側旁一退：&ldo;進來說。&rdo;雪梨跟在方司膳身後進了屋，四下一望方知這是一間書房。衛忱繞到案前落了座，淡聲問她們：&ldo;什麼事？&rdo;雪梨看看方司膳，方司膳示意她說便好。她便上了前，將手中的兩頁紙呈給衛忱：&ldo;大人，我們按這個給使節們備晚膳，可以麼？&rdo;衛忱接過掃了一眼，蹙眉：&ldo;米線？&rdo;雪梨點點頭：&ldo;是。我昨天和兩位大人在東市逛的時候，看到一個米線鋪子。米線不用碗盛，而是做好後用石鍋直接上給客人。石鍋藏著熱，上桌好久後還咕嘟嘟地冒泡泡呢！配菜大多是生的，分別呈在小碟子裡，趁著石鍋還熱倒進去煮熟，愛吃什麼就倒什麼。&rdo;她在宮裡從來沒見過這種吃法。當時看到就覺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記住了，原是打算回宮後自己試試吃著玩，現在看來要先給使節團的嚐鮮了。‐‐這麼一想突然有點不服。雪梨心裡冷哼，決定自己今晚也要吃這個。衛忱看著紙箋聽她說，聽完眉頭蹙得更深：&ldo;為什麼要上這個？&rdo;&ldo;子嫻和汀賢說使節團抱怨吃的不好‐‐可羅烏最常見的是什麼大人您也知道！所以我覺得他們抱怨根本就是找茬，給他們上這個要自己做的，再不好吃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rdo;雪梨堅定一頷首，&ldo;我會去戚柯大人房裡候著的，會找機會讓他知道我們也不是軟柿子。&rdo;她這話聽著又像小孩子賭氣了。但經了前兩天宮宴的那三道菜，衛忱也知道她在這方面確實有她的本事。說是歪打正著也好說是大智若愚也罷，總之弄得陛下都願意讓她來試試了。是以衛忱也並不擔心她這想法會出大岔子，沉了沉，只又說：&ldo;石鍋既是燙著上的，若燙傷了人怎麼辦？或者，若對方故意燙傷尋事，你有辦法？&rdo;&ldo;這個要看話怎麼說了……&rdo;雪梨咬咬唇，小心翼翼地問他，&ldo;大人，我能不能狐假虎威一次呀？&rdo;方司膳和雪梨回到膳房之後，眾人便開始著手準備這日的晚膳了。先前列好的熱菜皆省了，米線另搭些冷盤上去即可。這樣一來連人手都不用那麼多，午膳時就已在當值的皆可先回去歇息，餘下的聽雪梨說怎麼做。&ldo;米線要粗些……也別太粗。量麼……照著放進小石鍋有半鍋就行，多放湯，呈過去後還要煮菜。&rdo;她一邊交待一邊比劃米線的粗細，聽吩咐的宮女認真應了，著手去備。雪梨又叫過負責備湯的常侍：&ldo;湯用熬了一天一夜的豬骨湯吧！單舀湯出來，先在鍋裡熱著，那邊米線備好了再呈到石鍋裡，不然還是涼得快。&rdo;那比她年長几歲的宮女應了聲&ldo;諾&rdo;，雪梨臉上一紅，下一句話就著意添了聲&ldo;姐姐&rdo;，她說：&ldo;姐姐再煮幾塊軟骨，和甜醬一起熬。這個不單呈，直接放在米線上端過去，不然看上去太清素了！&rdo;&ldo;哎，好。&rdo;那宮女銜笑又應了，想想又說，&ldo;那骨湯裡再扔幾朵香菇進去吧！倒時也撈到米線上擱著，好看也好吃。&rdo;接著又找人備各樣配菜。這個不難，就是要用好多好多小碟子‐‐給每人都要呈那麼二三十樣嘛，使節團裡排得上號的又有二三十人。雪梨先說了在宮外看到的幾樣：&ldo;磕一個鵪鶉蛋，生著就行；牛ròu片切兩片，要像火鍋ròu片那麼薄；拿醬汁醃過的雞腿ròu一塊‐‐這個先用水炒熟再上，但別太久，嫩嫩的就可以。&rdo;除此之外她也說不出什麼了，就跟那幾位宮女說葷的素的看著來幾樣，方便易熟的就生著端上去，不方便的就在這兒先弄熟了再呈。到底都是天天在宮裡備膳的人，縱使從來沒做過米線，聽了這些要求心裡也都十分有數。約莫半個時辰後，先做好了一份出來，一個石鍋外加二十個小碟端過來讓雪梨嘗。雪梨掃了眼石鍋裡還在咕嚕嚕冒泡的骨湯，手上迅速拿想吃的配菜。先倒了鵪鶉蛋又加了牛ròu片，想想又添了火腿片；素菜挑了切得極細的木耳絲，一碟子黃澄澄的玉米粒也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