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杳當時看上去那麼失落，又並不敢問她。而如果阿杳的反應沒有這麼激烈、沒有讓他們意識到不對頭，繼而任由著這顆種子繼續發芽的話……雪梨渾身發冷、冷得發抖，謝昭緊摟著她安慰了好久，她才終於緩過來了點兒，看向他，齒間還在打著顫：&ldo;既都招了……陛下、陛下想如何？&rdo;&ldo;旁人都已經賜死了，御令衛正押石氏和陳氏回來。&rdo;皇帝的聲音平穩，摟著她的雙臂也未松。一靜，又說，&ldo;朕不會放過她們的。你好好歇一歇，阿杳還要你照顧。&rdo;他已經很久沒在她面前用過&ldo;朕&rdo;字了。此時這個字灌入雪梨耳中，卻沒讓她覺得疏離，只覺得無比安心。現在她迫切地需要這個身份的支撐，讓她相信這些窮兇極惡到會對小孩子下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ldo;我先去了。&rdo;他說罷一吻她，起身離開。雪梨靜靜坐了須臾，躺下摟著阿杳，可算稍稍安了些心。阿杳一大覺醒來，覺得眼皮重重的，揉著眼睛想了想，才想起自己昨天哭得特別兇來著。一翻身看到雪梨還在旁邊躺著，她笑起來，往雪梨懷裡蹭了蹭，又一下子止住了。她看一看雪梨，猶豫不決：&ldo;娘……&rdo;&ldo;來，娘抱著你。&rdo;雪梨一把將她摟緊了，在她額上親了親，竭力讓自己的口氣更加緩和，&ldo;阿杳啊，娘問你些事，你跟娘說實話，好不好？&rdo;阿杳點點頭：&ldo;好……&rdo;雪梨稍吁了口氣，定神告訴她：&ldo;陳奶孃跟你說的那些話，娘都知道了。娘想先問問，你現在是怎麼想的？&rdo;她問得特別緊張，好怕阿杳跟她說&ldo;我去找母妃&rdo;這樣的話。於是她就目不轉睛地盯著阿杳，阿杳從她懷裡抬起頭，瞅瞅她，眼睛一紅：&ldo;我跟娘一起護著弟弟，娘不要不喜歡我，可以嗎？&rdo;居然是這樣……雪梨倒抽一口冷氣，驚覺自己這兩個多月都大意了！阿杳長大得那麼快，事事都想著弟弟，什麼都記得問一問弟弟有沒有……她只覺得阿杳好懂事啊，完全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她在小心地讓自己不&ldo;搶&rdo;弟弟的東西。她希望自己和她一起護著弟弟了，她以後就不會慢慢地不喜歡她了。雪梨在驚痛中滯了好一會兒，復又緊緊一摟阿杳，一字一頓地告訴她：&ldo;你聽娘說‐‐奶孃那些話都是騙你的，都是胡說。誰說娘有了弟弟就會不喜歡你了？娘一直很喜歡你！&rdo;&ldo;真的嗎？&rdo;阿杳臉上一瞬的驚喜，旋即又變得憂心忡忡，&ldo;可是，奶孃說我不是娘生的。&rdo;這她隱隱約約有點印象，雖然已經非常模糊了，但她還是知道那麼一丁點、知道自己最初不是在這一方院子裡長大的，奶孃又說她還有個&ldo;母妃&rdo;，她就更確信自己不是雪梨的女兒了。&ldo;是，你不是我生的。&rdo;雪梨沒在這環上騙她，平心靜氣地告訴她說，&ldo;但這是另一回事，我一直拿你當女兒看啊，你也一直叫我&lso;娘&rso;，至於是不是我生的，放在這裡不重要。&rdo;&ldo;不重要？&rdo;阿杳聽她這麼說，突然就懵了。之前聽奶孃的口氣，她覺得這個很重要啊！但娘這樣認真地跟她說&ldo;不重要&rdo;……&ldo;真的不重要嗎？&rdo;她眨著眼追問。雪梨點頭：&ldo;娘懷弟弟的時候你看見了呀。是不是娘生的，區別只在那幾個月，之後你也是小孩子、你弟弟也是小孩子，這有什麼區別嗎？&rdo;這就有點&ldo;騙小孩&rdo;的意思了，但這一塊上她也只能這麼說。跟阿杳詳盡去說大人間的糾葛，她多半聽不懂，萬一再額外多心就不好了。於是阿杳覺得孃的話好有道理哦……雪梨便看到阿杳的笑臉一下就綻開了，小手激動地抱抱她的胳膊，腳丫在被子裡蹬蹬，高興的樣子直讓雪梨心酸。然後阿杳開心地爬到她身上趴著，小臉伏在她胸口蹭她，興奮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平靜下來，雙手一抱她的腰，脆生生道：&ldo;娘！我想吃什錦水果粥！&rdo;&ldo;好啊，娘去給你做給你吃。&rdo;雪梨捏捏她的臉蛋。帶著笑，軟軟的，讓她沉悶了一夜的心情也頓時轉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