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臻的手臂,旋即垂了下來。夏琋挑眉掃了他兩眼,頭也不回,走了。腳底如沼澤,易臻無法再提步,再去追,他一個人站在原處,望著她漸行漸遠。夏琋的步伐沒有一刻猶豫,而後融進天光,消失不見。看上去明明還算擠壓的車庫,只剩風在空曠中迴盪的蕭索。她彷彿順走了在場的所有實物,只留下他自己。夏琋健步如飛地拐出車庫,絆了顆石頭,險些趔趄,才意識到,自己的小腿特別僵,又極其軟,心慌得不行。右手顫顫巍巍,去開樓道的密碼鎖,可夏琋根本沒辦法低頭找數字。她只能不斷地、一刻不停地仰望天空,才能讓心口那些源源不斷湧動的痛意,不至於第一時間就衝破了眼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得廢掉多大的心力,才能對易臻說出那些話,端持住那樣的態度。她彷彿奔跑了整夜一般脫力。夏琋,你真厲害。她佩服自己,為自己喝彩。夏琋開了門,上樓,一步一步的階梯,彷彿走在琴鍵上,演奏著一首《分手快樂》。她想,她和易臻是真的完蛋了,沒有回頭路了。其實就像歌詞裡說的,她也不怕分手,只有一點遺憾難過。只是,今天的樓梯怎麼會這麼長,夏琋感覺自己已經到五樓了,可抬眼看看左手邊的門牌,401。也是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特沒勁,翕了翕鼻頭,想哭。在四樓樓道口平復了少晌,夏琋回到自己那一層。好像知道她很快會回來,江舟沒有關門,只是虛掩著。夏琋推門而入,江舟正坐在餐桌邊上拆她禮物,見她進來了,匆忙放開,站起了身。她的行李,他一樣都沒有亂動,只有序地放在一邊。&ldo;你坐啊,我先把東西放好,&rdo;夏琋換拖鞋,把箱包往房裡拖,順道和他致歉:&ldo;不好意思,讓你等好久了,江舟笑笑:&ldo;沒事,沒等多久,你別這麼客氣。&rdo;夏琋昂昂下巴:&ldo;好看嗎?那個。&rdo;江舟低頭看了眼,就像她說的,很精緻的木雕,古樸的夜晚,一尾扁舟正居江心,穹頂有彎月,與之相映成趣。是花了心思的禮物。&ldo;好看,&rdo;他仍在微笑:&ldo;我很喜歡。&rdo;&ldo;你喜歡就好。&rdo;夏琋閃進了臥室。再從裡面出來,夏琋手裡拿了兩袋餌塊和一隻糙帽。她撩撩頭髮,對江舟揮了下手裡的東西:&ldo;小江,你去雲南玩過嗎?&rdo;她猝不及防的親暱稱呼讓青年有點侷促:&ldo;沒有,工作比較忙,能旅遊的機會很少。&rdo;&ldo;以後有機會可以去玩玩,&rdo;夏琋走去門邊,把糙帽拿高:&ldo;看到這個了嗎,是一對從麗江過來的老夫妻送我的。&rdo;她順手把帽子掛到門把上:&ldo;我和他們一起吃了飯,告訴他們我是一個人來散心的單身狗。他們就把這個糙帽送我了,告訴我,摩梭人走婚,就會把帽子掛在門外,表明屋裡的兩個人在約會,其他人不要打擾。他們說,希望我能夠早點遇到一個好男人。&rdo;她只是在向他陳述遊記見聞和當地風俗,可江舟還是聽得有些面熱心跳。他是銀行經理,經常能接觸到很漂亮的女客戶,但……夏琋不一樣,她骨子裡有種隨心所欲的張揚,是他這樣的陳規白領不可企及的,她有意無意的勾引,也是他無法抗拒的。夏琋走去開冰箱,背朝著江舟:&ldo;我看看家裡有什麼可以一起煮的哦。&rdo;江舟望著女人快埋進冰箱的上身,莫名有些溫馨,不自覺脫口而出:&ldo;能好好旅遊也只能等婚假了。&rdo;夏琋在冰箱裡挑來揀去的手不由一僵,接而輕快回道:&ldo;還有年假呀。&rdo;考慮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過於孟浪,且別有深意。江舟面露愧色:&ldo;嗯……我其實沒別的意思,夏小姐,你別多想。&rdo;&ldo;我知道,&rdo;夏琋小心翼翼取出兩顆糙雞蛋:&ldo;江舟,其實……&rdo;她欲言又止。因為看不到她臉色,所以江舟全神貫注地捕捉著她肢體上的每一個細節動作:&ldo;怎麼了?&rdo;夏琋回道:&ldo;其實,我才分手沒多久,&rdo;他能聽見她不太自然的呵笑聲:&ldo;嗯,不到半個月,剛剛樓下車庫那個,就是我前男友,我去和他把話說清楚。&rdo;&ldo;我知道,&rdo;江舟答:&ldo;蔣姨和我說過。&rdo;夏琋肩頭一僵,回過頭看他:&ldo;我以為你不知道。&rdo;江舟的口吻狀似開玩笑,但夏琋清楚他是故意為之:&ldo;不然你以為蔣姨老和你提起我幹什麼,我早就想認識你了,肯定比你想到的還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