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沒有為什麼。&rdo;&ldo;為什麼陸清漪打電話給你，&rdo;嗓子裡像卡著一股氣，夏琋感覺自己身體發顫，她目不轉睛看易臻：&ldo;是你和她一起養的嗎？你們還一起撫養了一個女兒？&rdo;易臻沉默少頃：&ldo;是。&rdo;夏琋再次驚覺，原來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的長情過往，他的真實身份，他刻意埋藏在深處的，有關他的所有一切。她目不轉睛看著易臻，像在看一張白紙，沒有一筆一劃，因為他從不曾主動向她展示他的一切，而她每天巴不得把顏料全部倒滿身體，全無保留地、傾其所有地，像個七彩小丑一般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她再費盡心思也觸手不及的那些，陸清漪悉數知曉。俞悅問她，不諷刺嗎？太諷刺了，真的太諷刺了。察覺到女人陡然生出的心灰意冷，易臻向她走回來，神情鬆軟了些：&ldo;你去嗎，我帶你去，見見那孩子。&rdo;像躲避什麼可怕的生人一樣，夏琋下意識後移兩下，避開他朝她伸出的手，旋即拒絕：&ldo;我不去。&rdo;易臻臂膀頓在半空，片刻才放下：&ldo;那我過去了，你在家冷靜下，我馬上回來。&rdo;說完就往門邊走。他在換鞋，取下了旁邊衣架的公文包，眼見著要開門出去。&ldo;易臻！&rdo;夏琋尖利地叫住他，她臉漲得通紅，幾要出血，彷彿每一根神經都在聲嘶力竭。易臻駐足，轉頭看過去。夏琋眼底水淋淋的，她擰緊眉毛，守著最後的尊嚴堤壩，生怕自己的面部會時刻垮塌。她深深地，無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咬牙啟齒，把她自己當砝碼，全數賭上，殊死一搏：&ldo;你出了這個門，我們就分手。&rdo;話就這麼落了下去，易臻沒有再動，他遠遠看著夏琋，眼底一片冷冽：&ldo;不要鬧，行嗎，我現在很急。&rdo;&ldo;我沒鬧，&rdo;夏琋持續不斷地深呼吸，這樣可以緩解一些胸口的銼澀。好像有刀在她皮上剮：&ldo;我沒有鬧，就是不想你去見那個女人，還有和她有關的一切東西。&rdo;&ldo;我去見我的小孩。&rdo;&ldo;也是她的。&rdo;&ldo;我說帶你一起去，你不答應。&rdo;&ldo;看什麼，&rdo;她故意笑了，拼命抑制的緣故，她聲線在顛簸：&ldo;做燈泡啊，像個笑話一樣，看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啊。&rdo;&ldo;你還要無理取鬧多久，&rdo;易臻的喉結動了下，忍無可忍，惱火地對她衝出聲：&ldo;夠了嗎？有完沒完？！&rdo;&ldo;你出去，我就完了。&rdo;夏琋磕緊上下門牙，一刻不放地死盯著他：&ldo;我馬上走，從你家搬出去，以後不會再煩你。&rdo;少許沉寂。&ldo;好，記得關門。&rdo;易臻凜著臉，點點頭，隨即拉門而出。嘭！他轟然摔門的巨響，像狠踹在夏琋身上的最後一腳。她當場痛哭出聲，不由俯下了上身，心臟在絞痛，像被人強塞進碎紙機一樣。寧市一院的急診部，人來人往，空氣裡全是嗆鼻的消毒水味。易臻在內科找到了陸清漪和米婭。病房裡氛圍沉悶，女孩已經換上了病號服，躺在最裡面靠窗的病c黃，打吊針。她闔目而眠，面色蠟黃，陸清漪就坐在她c黃邊，握著她手，交疊在被褥上。見易臻來了，陸清漪溫柔地放開女孩的手，站起了身，衝他微微一笑。&ldo;怎麼回事？&rdo;易臻徑自越過她，停在c黃畔詢問病情。陸清漪答：&ldo;痢疾，食物中毒，她昨天白天和院裡面幾個小孩跑出去吃小龍蝦，幾個小孩都有點輕度胃腸炎，她最嚴重，下午肚子疼，剛剛傍晚我去看她，疼暈過去了。&rdo;易臻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額頭，很燙，還在燒。他皺起眉：&ldo;做檢查了嗎？&rdo;&ldo;做了，沒什麼大礙，&rdo;陸清漪抿抿唇：&ldo;燒還沒退，但這會應該好點了，能睡著了。&rdo;&ldo;嗯。&rdo;易臻的視線逡巡到女孩埋針的手背，極輕地舒了一口氣。陸清漪把碎髮勾到耳後，隨意問道：&ldo;你女朋友沒和你一起過來？&rdo;易臻聞言一頓，而後回身看向陸清漪：&ldo;我們出去說。&rdo;陸清漪沒忙著回話，只是默不作聲地觀察了易臻幾秒。時隔近一年再見到這個男人，他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老樣子，可她又覺得，他多了些變化。上一次，易臻去美國看她，在機場接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天高雲淡的模樣，像秋天的微風，匿著棉花一樣的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