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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好好回答他這些問題,哪怕就此別過,也應當有價值和意義。&ldo;你剛才問我這段時間給你工作的心情,是不是呀?&rdo;她終於敢拿正眼看他了。&ldo;對。&rdo;傅廷川和她四目相對,許久都沒移開視線。&ldo;是這個,這就是我的心情。&rdo;她捏起妝臺上一隻瓶子,推到他面前。那是一瓶akeupforever的水米分霜,過於輕薄,裡面的液質都在輕晃。這樣一隻米分底液,很尋常,也很奇怪。看到他立即展現出來的、不加掩飾的困惑臉,姜窕頗覺好笑,可真正笑出來後,卻又徒留酸楚。她所傾慕著的,可愛的老直男啊,大概永遠不會懂得她想要表達的含義、和她想要訴諸的東西了。這麼多天來,他於她,他帶給她的所有感覺,全部心情,就是這樣的。數日前的夜晚,他生僻含蓄的態度,讓她許多擠到嘴邊的心裡話,又全數嚥了回去,不好再說出口。要她默默看他走,隻字不言,也沒關係,她完全可以。只是,這段光陰真的太難忘了,一切發生的太美,美到奪人心魄,又消逝的太快,快得猝不及防‐‐這瓶米分底,你一定不知道它還有個中文名字,浮生若夢。而那個夢,就是你。傅廷川的最後一場戲,所設定的地點時間是長安的除夕。幾個小孩在街頭蹦躂,他們拍掌呼喊,稚嫩的臉蛋上寫滿快樂。而太平已過不惑之年,衰態漸現。樓宇之上,她倚欄而立,眺望天際。夜空月朗星稀,地面仍有還未化開的殘雪。年尾已去,新春伊始。長安城內燃起焰火,一個接一個,耀得天空宛若白晝。這是太平公主生前的最後一個新年,明年,公元713年的夏末,她將因謀逆之罪,被自己的侄子,玄宗李隆基,賜死家中。她的一生,猶如煙花,生而絢爛,轉瞬即逝。太平忽然想起薛紹,她年輕時深愛著的男人,他已經死去很久了。他活著的時候,她還是個明麗少女,花褪殘紅青杏小,牆裡鞦韆佳人笑。淚眼朦朧間,太平彷彿看到了她的夫君,薛駙馬。他容顏未老,長衫飛揚,還和當初一樣。薛紹就在長廊的另一邊,周身籠著一圈華光,似是仙人。他也在看她,眼睛裡愁思深切,情意綿長。她想朝男人奔跑過去,卻步伐鈍澀。今日之太平已不是昨日之太平,現在的她,已是世人眼中權傾一時的風流蕩。婦。她啊,大概不配再觸碰他了吧。……兩名老戲骨同臺對戲,完全沒臺詞、也鮮有動作的一幕,被生動地演繹出來。&ldo;cut‐‐&rdo;佟導喊停,從椅子上站起來:&ldo;可以了。&rdo;他快步走近傅廷川,在他肩膀上拍打了兩下:&ldo;很好啊,真的很好,眼神到位。難怪之前老有人找你演上仙宗師之類的角色,站那不動都是仙人之姿,&rdo;佟導望向張秋風:&ldo;張老師這演技也是絕了,看你倆演戲哪裡是在演戲,簡直是種享受。&rdo;&ldo;打光不錯。&rdo;他朝後邊幾個舉著板子的男人豎大拇指。佟導又忍不住去看傅廷川,他一定要擁抱他。拍戲的這一個多月,他不需要說太多,傅廷川什麼都懂,還能給他更多驚喜。唉,稱心如意的演員啊,不知我們何時再會面。導演就那麼抱著,重重拍他背,像是不捨。四十多歲大腹便便的男人比他矮了不少,傅廷川就非常配合地彎下腰,方便他動作。&ldo;傅老師再帥,導演你也彆強迫人家搞基啊&rdo;,人群裡迸出這樣的喊叫。&ldo;說什麼呢!&rdo;佟導立刻鬆手,把手邊的劇本捲成筒狀,佯作要敲那人。全場都在鬨笑。導演放開傅廷川后,他開始和片場的工作人員、其他演員、包括群演,一一握手致謝。傅廷川一直在禮貌地笑。他牙齒整潔,眼角蔓延出笑紋,又或者,該稱之為魚尾紋。歲月鐫刻的印記,是這個年紀的男人才能擁有的獨特性感。他們享受青春,也從容老去。滿熒幕的拉皮ròu毒玻尿酸,永遠都不會懂得這種好。姜窕沒有加入歡送的大隊伍,混跡劇組許多年,她早就見慣了這樣客套的別離,她捨不得傅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