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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出話,兩人間就只餘一聲聲的心跳在繼續響著。他一呼一吸都發著滯,一切神思好像在腦中撞得漫無目的。然後就在這一陣陣翻湧的思緒裡,偶有那麼一點兒聲音,極輕、極細、極快地划著,似不經意卻又囂張無比地告訴他‐‐他對她並不止是愧疚而已。這句話終於清晰起來,猶如輕柔的綢緞在他心頭一繞而過,搔得心頭一陣褪不去的癢意。嬴煥心底那道刻意迴避多日的堤壩頃刻間崩塌潰散!他倒抽了口氣,眼中的驚慌瞬間騰起。阿追因他神色驟變而生了些疑色,眉頭微挑:&ldo;殿下?&rdo;&ldo;沒什麼。&rdo;他摒著氣道,略靜下神,終於轉過身推門而出。湯室裡,阿追微怔著凝視著他的背影,俄而一聲嗤笑,搖搖頭,無意多探究他剛才是怎麼了。她發覺讓自己不在意這個人好像也沒有她以為的那麼難。她多為自己尋些開心事,把發空的心填滿,也就無所謂他了。嬴煥不知自己是以怎樣的心緒吩咐宮人去給阿追送她要的腰牌的。那份愧疚讓他無法拒絕她的要求,而那份別樣的心思,又讓他在答應這個要求之後,徹夜難眠。他對她動心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只是在下藥的事戳破之後,他理智地告訴自己動心也無用了。他原本自以為這份心可以壓住。嬴煥一連兩日迴圈往復於這番思緒裡,每次都以一聲自嘲的嗤笑收場。 會面?在秋時越來越乾燥的風,在寒冷裡變得更加凜冽。幾陣颳得人臉疼的冬風過去之後便飄了雪,而後徊河凍住、腳下的土地也變得像冰一樣堅硬。走在街上的人們總會情不自禁地就縮了脖子,富貴人家出行的馬車中則烘了暖爐,將這一方不大的格子裡的寒意摒去。弦國國都,昱京。國君臥房前的廊下支了兩隻小爐,一隻上溫著酒,眼下酒已煮沸,咕嚕嚕地冒著泡,散出來的熱氣香味醇厚。另一隻則是空著,姜懷懸著手取暖,然則總是心不在焉,時常是烘得過熱、覺得手上燙出痛感了,才想起換一換姿勢。這日恰是冬至,一年裡最冷的時候。往年阿追在的時候,二人總愛在這最冷的時候坐在廊下溫酒來喝,但從她失蹤去戚國那年,便只有他一人了,她回來的那短短一陣也並未趕上冬至,算起來他已獨自喝了三年的酒。姜懷終於嘆了口氣,無心繼續暖手,手指輕擊著案面,目光落回案前的那方縑帛上,愈看愈覺心中五味雜陳。從上回突然得到訊息說她要返回弦國至今,已經過了月餘。這會兒理應是她和他一起回到國府來的時候,他卻並沒有等到人,只得自己從徊江邊折回來。然後他就收到了這封信,出了落款處那枚小小的紅印之外,整張潔白的縑帛上就只有四個字:皆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