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民間的傳言說,巫師們雖則看似在烏村&ldo;隨遇而安&rdo;了,實際上卻自成了一派。自上而下等級森嚴,若遇到了什麼大事,更是要眾人一道商議再做決斷的,辦起事來齊心協力,可配合得滴水不漏。阿追直聽得有點怕。在那次路過烏村之後,她就提過讓戚王同她講些烏村的事來著,結果他只尋了些書給她,書中的記載則平平無奇,沒有提到半點和巫術有關的事情。不管他是怕嚇到她,還是有什麼別的顧慮,在此事上他都顯然對她有所欺瞞。阿追想著這個,小生了一會兒悶氣,而後又繼續看雲琅尋來的東西。她迫切地想弄明白烏村到底想對她怎麼樣,不管他們圖什麼,她都要提前設防。而在自己弄清始末之前,又真不好直接向戚王提及,巫者與巫者之間的事情,於他而言太過玄妙,她自己摸清了交代他怎麼做容易,自己都沒摸清、讓他幫她弄清,就太難了。就像先前抓那邪巫的事,她引著他看到周遭、說個大概的地方,他可以去抓人;但若讓他自己去猜那邪巫身在何處……那就是個神話。阿追專心沉浸在書海里一上午,無所獲;又沉浸了一下午,仍沒什麼進展。正痛苦地垂著頭揶揄自己真是不適合做學問的時候,雲瑟挑簾進來道:&ldo;女郎,有客人來。&rdo;阿追下意識地覺得是嬴煥,臉便不自覺地紅了,猶是問了聲:&ldo;誰?&rdo;雲瑟卻回說:&ldo;是雁夫人。雲琅姐姐將她請去正廳了,說雁夫人著裝隨意,女郎您也不必太隆重。&rdo;原來不是他啊。阿追失望間暗自撇撇嘴,又想到姜曦找邪巫來害她的事得以解決得順利,還多虧雁遲提前告知,便依雲瑟說的簡單地梳了梳妝,徑自去正廳。雁夫人著實穿得很簡單,一襲杏色的曲裾,顏色淺淡得都快接近白色了。她原本正兀自喝茶,見阿追來便起身迎到門口,二人相對一福,雁遲歉然笑道:&ldo;疏忽了女郎剛搬出來、許還未完全安頓的事,叨擾女郎了。&rdo;&ldo;夫人客氣。&rdo;阿追一邊請她坐一邊道,&ldo;原該是我去向夫人道謝,沒抽出空才耽擱到現在。&rdo;說著又著人上茶,香茶端上後二人各自抿了一口,阿追又問:&ldo;夫人特地前來,是有事找我?&rdo;雁遲噙著笑,點點頭,有些不不好意思:&ldo;這……坊間都說女郎占卜奇準,我有些事想求女郎卜上一卜。我知女郎大病初癒又忙著挪住處,可這事實在……&rdo;&ldo;夫人不必客氣,要卜什麼直說便是,舉手之勞。&rdo;雁遲有時含著歉意把話說完了:&ldo;實在是我等凡夫俗子總禁不住庸人自擾,耐不住想來女郎這兒求個安穩。&rdo;她風趣地自嘲了一句,阿追聽得一笑。便大大方方地讓雲琅去將她占卜的東西取來,占卜石盡數倒在氈布上後,她問雁遲:&ldo;夫人要卜什麼?&rdo;雁遲低著頭:&ldo;我家中原是東榮臣子,早年遭奸臣構陷,幾乎全族都死了,兄長才帶著我逃到戚國來。&rdo;她的聲音有些發虛,眼底溼意隱現,&ldo;原本還有個妹妹,單名一個邐字。途經褚國時得了場急病,逃難中不敢停下為她求醫,年紀又小,便沒熬住。&rdo;阿追心下歔欷,雁遲的目光定在她面上,勉強笑了笑:&ldo;當時把她葬在了褚國南邊的暉州,託當地一農戶幫忙照看,這麼多年我們也不曾親自去過。眼下暉州已被戚國攻下,我想求女郎幫我看看,阿邐的墓還在不在。若在,我想去看看她,來回路上可會有什麼兇險?&rdo;她心中的悲慼從語中便能聽出些許,阿追輕輕一嘆,不對她這傷心事多做追問,闔眼去翻眼前的小石。一共翻了五塊過來,阿追睜開眼,手指搭在前兩塊上。一是&ldo;林&rdo;,一是&ldo;金&rdo;。畫面頃刻飛轉,她定神看著,直至畫面消逝,方一笑:&ldo;夫人放心。那農戶在戰中沒出什麼事,也負責得很。您妹妹的墓在林中安然無恙,我看到有戚軍模樣的人送了金錁子給他們,他們立刻就拿去供到您妹妹的墓前了。&rdo;&ldo;那一定是兄長途經那裡是著人送去的。&rdo;雁遲面顯欣喜,又追問,&ldo;我可以去一趟嗎?&rdo;阿追靜靜氣,看向另三塊石頭。風聲在耳邊一晃後,轉而陽光和暖。她定睛看看,眼前卻不是什麼陌生的地方,就是朝麓城的街道。但這條道戒著嚴,沒有百姓往來,只有重兵把守。遙遙看去,一輛馬車從南邊緩緩行來,依稀能聽到車輪壓過地面時骨碌碌的聲響。又聞馬蹄聲從背後響起,阿追正要看身後,兩側的護衛忽地齊齊跪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