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婭微凜,再度瞄準,搭在懸刀上的手指未及扣下,陡聞阿追驚呼:&ldo;女王稍等!&rdo;阿婭一怔,手上停住,但仍未敢將弩放下。阿追驚魂未定地看著卿塵,半晌沒再說出話來。卿塵冒著冷汗緩了兩口氣,蹙蹙眉頭,抬手狠拔了刺進小腹的那支箭。一股鮮血猛地噴出又很快收住,卿塵撐了一瞬,終還是脫力地跌跪下去。護衛們趕進來持刀將他與銜雪皆圍住,又無一人敢妄動,只看向阿追等她的意思。阿追腦中一片混亂,終於意識到卿塵也正看著她。她定住神,看到卿塵薄唇翕動著在說什麼,遲疑了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戰事?見阿追走近,兩旁的護衛都後退了半步給她讓道。但見卿塵一抬手,護衛們就又緊張地圍回來了。阿婭挑眉看看,覺得卿塵只是替人擋了一箭便未多理他,提步走向同樣被護衛團團圍住的銜雪。&ldo;誰指使的你?&rdo;她在護衛身後定下腳,從人與人間的fèng隙中睇著銜雪。&ldo;我。&rdo;側旁不遠處的答話擲地有聲,阿婭一凜循聲看去,阿追同樣愕然望向卿塵。&ldo;我指使的她,且是用的邪術,她方才並不知自己在做什麼。&rdo;卿塵輕鬆地說著,手在阿追扶過來的手上一撐,穩穩地站了起來。阿婭蹙眉:&ldo;你又是什麼人?&rdo;&ldo;我不認識他!&rdo;銜雪忽地喊道,&ldo;是我自己要殺你!你殺了我爹孃,是我要殺你報仇!我沒中邪術,也沒有什麼人指使我!&rdo;阿婭的目光平平淡淡地從銜雪面上一睃而過,又重新停在卿塵面上。少頃,阿婭又問了一遍:&ldo;你到底是什麼人?&rdo;&ldo;你不記得了?&rdo;卿塵垂下眼眸清冷一笑,又看向她,&ldo;我叫蘇洌。&rdo;阿婭直驚得往後跌了一步,阿追亦是心中一顫:&ldo;你說……什麼?&rdo;卿塵平靜地站在那兒,沒什麼表情地睇著阿婭:&ldo;是我要殺你,你可信了?&rdo;&ldo;卿……&rdo;阿追硬生生把這稱呼噎住,腦子裡亂得不知怎麼叫他合適,使勁搖搖頭,她疾步上前將他拽住,驚慌失措,&ldo;你真是……真是睿國公子洌?那你……你……&rdo;&ldo;給你添麻煩了。&rdo;他的眼眸低下來,笑容淺淺淡淡的,手指在她側頰上一撫。阿追只覺滿心的混亂裡又掀起一層癢意,她怔然抬頭看看他,他卻已再度看向阿婭,&ldo;此事與阿追無關。銜雪她……&rdo;他的話停住,低下頭沉默了會兒,眼中的情緒變得很複雜,時而有恨意如同烈火般迸出,時而又黯淡得見不到任何光芒。許久,他長舒了口氣:&ldo;她一個女孩子,無力對你在做什麼,你放過她吧。&rdo;這語氣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卻讓破口大罵更讓阿追震驚。昔年睿國是被南束人滅了國,王室眾人一夜之間流離失所,睿公與太子清還被割了首級。當時她身在弦國也聽說了許多令人髮指的細節,因與公子洌尚算相熟,還央姜懷派人去打聽他的下落來著。她這外人都感受到了那一劫的可怖,眼下他這樣平淡的口吻,絕不會是不在意,倒更像是……像是數年的沉浮磨礪已將他的稜角盡數磨平了,讓他在這與仇人面對面的節骨眼上仍能忍住屈ru,近乎殘酷地清楚判斷哪樣才是對的。‐‐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本事殺阿婭報仇,唯一有斡旋餘地的,只有銜雪的生死。&ldo;王兄……&rdo;銜雪伏在地上哭得無力,抬頭看看周圍持刀的護衛,貝齒一咬,抓住一柄刀便要自盡。&ldo;啊&rdo;地一聲驚呼,那持刀的護衛猛向後仰去。阿婭將人&ldo;扔&rdo;到一邊後撣撣手,一瞟銜雪:&ldo;別尋死覓活的。&rdo;而後她又看向阿追,問她:&ldo;有酒嗎?&rdo;褚國。又一場戰事剛剛結束,屍體鋪滿了城外的曠野、山間,更有不少橫在城中的道路上。百姓們都不敢出門,家家大門緊閉,亂竄的野狗在街面上撕咬著屍體。有些經火攻陣亡的將士屍體被燒得像碳,稍一挪動地上就會蹭出一抹黑印,這樣的屍體便連野狗也不願啃上一口。入了夜,山中狼嚎迭起,城中街道上的野狗一聽,就嚇跑了不少。街面上便更沒了動靜,月色下,一片戰火剛過的死寂。城中一處高門大宅顯是望族居所,然則原本的住戶早跑了,現下正好被戚軍徵用。於是各處都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