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道走出昭明殿,清涼的晚風徐徐拂來,飲酒帶來的熱意驟散三分。阿追大感一陣氣慡,緊隨而來的卻是頭中刺痛。她黛眉倏驟,下意識地抬手一捂,動作雖不大但不對勁得明顯。雁遲恰正側首與雁逸說話,見狀即關切道:&ldo;太史令不適?&rdo;&ldo;沒有。&rdo;阿追搖頭,想續說&ldo;許是猛地吹著風,一時涼了&rdo;,頭腦卻又一刺!這痛感更明晰,直將她已至嘴邊的話語噎回,化作一聲輕哼。戚王也停腳看向她:&ldo;太史令?&rdo;阿追屏息未語。先前的事情讓她對這樣的情狀不得不上心,闔住雙眼要看是否又有甚幻影。良久之後卻半個畫面也無,緊闔的眼前只有漆黑一片。頭中的疼痛卻愈加強烈,她緊蹙著眉頭忍著,再抬手一撫,竟已沁了滿額的汗!戚王睇視她的目光忽地一顫,雁逸蹙眉,上前便執起她的手腕。他的兩指搭在她的脈上,片刻,神色驟驚:&ldo;主上……&rdo;&ldo;怎麼了?&rdo;戚王的眉心也微微皺起,目光自雁逸面上輕掃而過,再度看向阿追,&ldo;太史令快些回去,本王差醫官同往。&rdo;阿追發虛地點點頭,抬眸見雁逸面色發白,不禁心絃緊繃。她怔了怔:&ldo;上將軍懂醫?&rdo;&ldo;不……&rdo;雁逸的聲音略顯惶然,俄而定了神,吁氣搖頭,&ldo;我只懂些皮毛。太史令聽醫官的便是。&rdo;阿追依言回那別院,一路上,雲琅都在催促車伕快些。然則行得快便顛簸得更多,盤旋的痛意在顛簸間偶會加重一瞬,像有小錐旋轉著往裡刺,最厲害的一次把她的眼淚都激了出來。醫官是與她前後腳到的。她進屋躺下,那醫官即上前為她搭脈。阿追想著雁逸的神色,看他久不開口,忍不住追問:&ldo;很嚴重?&rdo;&ldo;嗯……也不算。&rdo;那醫官這樣說著,卻皺著眉,與阿追一對視,解釋道,&ldo;是先前頭腦受傷時落了病根,倒不至有甚太多影響,只是時不時會疼上一疼,藥須一直用著。&rdo;阿追驟鬆口氣:&ldo;就這樣?&rdo;&ldo;是,太過擔憂倒也不必,多加註意便是。&rdo;醫官這般寬慰一番,接著便告辭離去。過了小半個時辰,又有王宮中的人來替那醫官送了藥,交待阿追每半月用上一顆。指節大的藥丸呈棕黑色,看著嚇人。阿追猶豫了半天才有勇氣把它放進嘴裡,一嘗,竟是甜的。&ldo;還好,不難吃。&rdo;她綻露笑顏,看看雲琅正要收起來的盒子,&ldo;就兩個?&rdo;雲琅應道:&ldo;嗯,就兩個,大概是不好配吧。但醫官必會再做的,到時我去取。&rdo;阿追點點頭,就此歇下。過了十五日,餘下的一枚藥丸也用完後,倒是醫官又適時送了新的來,省了雲琅的事。在她吃到第三顆藥丸的時候,闕轍的事徹底收了尾。褚國這位最具名氣的將領,帶著手下的五萬騎兵歸降戚國。此舉一出,戚、禇兩國間的彌關頃刻間沒了褚軍駐守。未及褚公做出反應,戚王又增派兩萬兵馬壓境,放言若褚公不放闕轍家人來戚,戚國立即進兵強搶!論兵力國力,褚國本就弱戚國一截,與班國結盟後才敢跟戚國叫板。眼下又一方增兵五萬、一方失兵五萬,實力頓時懸殊,班王也未必敢趟這渾水傾囊相助。是以三日之後,褚公到底差人送了闕轍的家人入戚,同時還遣了使節講和。阿追所聽說的,是戚王提出要褚國賠白銀五萬兩,日後須向戚國納貢。她細細一想,便心悸道:&ldo;戚王殿下真不留情面。&rdo;雲琅點頭,想想卻說:&ldo;可也沒辦法。眼看是亂世,雖是尚有天子擺著,可真正的烽煙四起也就是早晚的事,又哪有那麼多情面可留?&rdo;確是這道理。阿追想想也明白。這樣的機會換了誰都需抓住,能&ldo;落井下石&rdo;地讓褚國喘不過氣,便不能讓它有時間恢復元氣。這般考慮之下,從銀錢上讓它雪上加霜自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錢不能憑空冒出來,賠給了戚國,褚國便要從其他地方縮減開支,招兵買馬、鍛造兵器、籌備糧糙必會更難,戚國就暫不必為這野心勃勃的鄰居擔憂了。只不過,又是賠錢又是納貢的,褚公要籌到這筆錢,大抵免不了苛捐雜稅了。&ldo;苛捐雜稅&rdo;一詞之後往往就是&ldo;民不聊生&rdo;。阿追眉心一跳,搖搖頭不往更深一層想,只問雲琅:&ldo;要求已提,殿下召人議事是要議什麼。&rdo;&ldo;這就不知了。&rdo;雲琅欠身回說,&ldo;來傳話的也不清楚。大概是褚國使節想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