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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皺眉頭睜開眼,窗外的歌聲猶在繼續:&ldo;巫兮巫兮,卜得命中劫‐‐&rdo;這歌並無甚難度,來回來去皆是這兩句的調子,只有詞不同。阿追心不在焉又聽了三兩句便已能跟著哼,又迷迷糊糊地闔眼來唱:&ldo;巫兮巫兮,算得悲與……&rdo;驀地一噎,她抽著冷氣驚坐起身,滿頭冷汗!這句詞,方才並沒有唱過。她窒息了一會兒,窗外的&ldo;歡&rdo;字才落音。她望著那扇窗,壓制住心底的戰慄,一步步走向窗前。曼妙的歌聲還在繼續,現下在她聽來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空洞。遲疑了許久她才伸手推窗,木窗吱呀一響,歌聲戛然而止。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一個女人抬頭看向她,卻只是視線一觸,那人便轉身跑了。&ldo;你……站住!&rdo;阿追立刻喊道,但那人完全沒停,很快跑進了街對面的小巷裡,再看不到人影。這事讓阿追一想就心悸,離開烏村後的幾日,她就一不小心就會回想起那黑暗中的場景。那首曲子更一度如魔咒般一直縈繞著,常是毫無徵兆地湧入腦海,而後一遍遍輪轉。再下一句也闖進了她的腦海:巫兮巫兮,萬事不由己。阿追在五日後到達朝麓城,城門開啟的一瞬,映入眼簾的陣仗讓她一驚!正中的城門是唯戚王可行的,她這一行人走的是左側大門。但見有兵士分列兩行,黑底銀甲的裝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見馬車進來,他們其一抱拳:&ldo;太史令!&rdo;阿追一時懵住,揭著窗簾的手滯了滯,遂注意到立於道路中央的那人,是戚王身邊的宦侍胡滌。&ldo;太史令。&rdo;胡滌穩步走到車邊,拱手間帶著笑,&ldo;恭喜太史令。闕轍答應歸降了,太史令大功一件!今晚王宮宴飲,重臣同賀,奴下特在此恭迎太史令先行入宮準備。&rdo;&ldo;哦……&rdo;阿追遲疑著一應,這是闕轍歸降的事已如板上釘釘了,幾日工夫裡進展如此之快,令她有些恍惚。眼下,宴飲同賀不足為奇,戚王要她&ldo;先行入宮準備&rdo;她便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了。好在這倒也無所謂,戚王既差了胡滌在此迎她,想來是會為她安排妥當的。她便噙笑點了點頭,頷首說:&ldo;便勞煩您。&rdo;而後簾子放下,不多時馬車就又行起,朝王宮駛去。到王宮後,阿追並未直接見到戚王,而是被領去了她去彌關前住的藍鳧閣。閣中早有戚王遣來的婢女在等候,另備了數套禮服和首飾,交待說是為晚上的宴飲所備,讓她先試一試。既有&ldo;大功一件&rdo;,這些東西阿追接受得心安理得。左試右試挑了套荼白底青白花緞鑲竹青衣緣的曲裾三重衣,更衣後坐到妝臺前,等雲琅幫她梳妝。雲琅頗精於此道,描繪的妝容既明豔又能搭這身素雅著裝。又重新梳頭,髮梢向上兩寸的地方先用髮帶扎住,雲琅細細挑選了一番,尋了個潔白無瑕的羊脂玉髮箍出來,在扎髮帶的地方比劃著,問阿追:&ldo;女郎看看這個好不好?&rdo;&ldo;聽你的,這個你比我懂。&rdo;阿追銜著笑聽到髮箍&ldo;咔&rdo;地一聲扣住,站起身來背對銅鏡看了看,也很滿意,&ldo;就這個吧,我也喜歡。&rdo;嬴煥剛跨過門檻的腳一定。眼前的姑娘身子面對著他,一襲三重衣穿得齊整,黃綠兩色的腰帶將她的腰束得纖細。他仔細打量著,她顯未注意到他在,正扭頭欣賞著紮在背後垂髮上的髮箍。目光微偏,他從銅鏡裡依稀能看到她的笑臉,似乎很喜歡那枚髮箍的樣子。他負在背後持著小盒的手緊了緊,略作躊躇,終還是繼續進去了。他一聲輕咳,阿追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清他時笑容陡滯,正正色拱手:&ldo;殿下。&rdo;嬴煥神色微一顫。她彎腰施禮他便只能看到她的頭頂,方才她回頭時笑容明豔的模樣卻又在他腦海裡劃了兩遍。他定定神,提步走向她,一抬手:&ldo;免了,此行太史令辛苦。&rdo;阿追直起身,笑吟吟地客氣說:&ldo;我還好,比不得上將軍忙碌。&rdo;他&ldo;嗯&rdo;了一聲未作置評,背在身後的小盒拿了出來:&ldo;晚上戴這個赴宴。&rdo;阿追伸手接過,烏木所制的盒子開啟,裡面一枚瑪瑙的圓箍紅得似火。上面刻了一圈朱雀紋,總共四隻,神色各異。戚王道:&ldo;臣工皆有冠服。唯你一個女子,本王便著人按太史令的紋飾材質制了這個,於你想是比戴冠合適。&rdo;可她還是更喜歡雲琅挑的那個羊脂玉的,而且若換了這個,衣服的顏色也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