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襲黑衣,外面罩著的銀甲在冬日的陽光下光輝熠熠。銀甲上已沾了許多血了,她幾乎能感受到血腥與鐵器糅合的氣味。鹿群終於完全過去,他手裡的劍cha回鞘裡。嬴煥吁了口氣,趕忙回神檢視她:&ldo;女郎還好?&rdo;阿追點點頭:&ldo;還好。&rdo;他一邊扶她一邊又問:&ldo;自己可能走?&rdo;她下意識地想說&ldo;能&rdo;,微動間背上一痛,便知還是不要逞能的好。就握住他扶來的手將他的動作阻住,答說:&ldo;背上疼得厲害。&rdo;嬴煥會意,便不強拉她,招手示意護衛上前:&ldo;備個小轎來,先送她回去。&rdo;護衛應聲去照辦,很快就有兩頂小轎一同上了山,各抬南束公主與阿追回去歇息。這意外告一段落,南束公主與弦國國巫都無大礙,不幸中的萬幸。戚王的目光在偏後一點的那頂小轎上定了好一陣才慢慢離開,一觸及滿地的血色,卻又心裡一悸。他竟有點怕,胡思亂想地擔心這地上的鮮血裡,會不會有那麼一小片不是鹿的,而是她的。山下行館因為這場變故而有些混亂,仔細看看,其實井井有條。阿追和南束公主已各自回到住處,山上其他受傷的人也陸續被人攙扶下來,各自有人醫治。臥房裡,阿追趴在榻上,&ldo;全心全意&rdo;地體驗完全來自於世俗的傷痛!她在弦國時被保護得很好,在那回遇刺之前,幾乎沒受過什麼傷;生病的時候也不多,不怎麼會像旁人一樣時不時地就有個小病小災,偶爾病一次,多半都跟占卜的事有關。是以這樣重、這樣難過的病痛還真是 情愫?嬴煥卻是被她喝住時,才發覺自己竟不是回房,而是來了她這裡。方才必定是著了魔。目光向房內一看,嬴煥頓時面紅耳赤。她情急之下雖伸手拽了c黃帳,但只拽到了裡面的紗層,臉又已扭過去背對著他,並沒有看到眼下這遮擋還不如沒有。那層紗簾薄薄的,陽光映照過去,波浪般的褶皺上有淡淡的光輝。她的身姿不僅能看得清楚,更被這道紗添上了一層朦朧的美感,裸露在外的雙肩、腰肢都輪廓分明。好在因是趴著,她手又擱在旁邊,胸口起伏的地方倒被擋得看不出什麼,否則只怕他想別過頭去,頭都要不聽使喚。榻上的景象太香豔,戚王又明顯的尷尬,一時房裡的婢女、醫女也都跟著臉紅,四下都僵著回不過神來。阿追自己又面朝著牆,根本不知後面出了什麼事。幸虧蘇鸞反應快,上前將外層厚實的那一層c黃帳拉過,又走到門口向戚王一福:&ldo;殿下請。&rdo;嬴煥後頸仍發著木,抬眸稍瞧了一眼,大鬆口氣,向蘇鸞一頷首,正正色進了屋。阿追細聽著他駐足又落座的動靜,回過頭時因外層c黃帳已遮上,並不知方才讓他看見了怎樣的&ldo;活色生香&rdo;。她撐身坐起來,拽過衾被將自己裹住,隔著道簾子如常跟他寒暄:&ldo;衣裳不整,就不下榻見殿下了。&rdo;外面&ldo;嗯&rdo;了一聲,她又道:&ldo;雲琅,上茶。&rdo;方才那一幅&ldo;美景&rdo;在嬴煥眼前晃來晃去,時不時就撩得雙頰一熱。連啜了三口茶他才勉強靜心:&ldo;今日是怎麼回事?我見你拐過山腳,又半道折了回去?&rdo;阿追點點頭,意識到他隔著簾子看不見,又應了聲&ldo;是&rdo;,將所見幻象與當時的擔憂說了個大概,又道:&ldo;雖是趕在了鹿群闖來之前,卻還是沒躲過。方才還多謝殿下出手搭救,若不然……&rdo;陽光下,他銀甲沾血的樣子忽地撞進她的視線,一下剎住了她的話。阿追怔怔,臉頰莫名溫熱,緩了緩才又說:&ldo;咳……若不然我不死也殘。&rdo;此話落下,簾內簾外忽地都靜了下來。該是有些尷尬,二人卻都不見無措神色,倒像說好了一般,就該如此似的。嬴煥支著額頭,凝睇著那道遮擋得密不透風的c黃帳,心底目睹香豔后的灼熱散去後,仍是很想揭開簾子看一看,迫切又無理由地想知道她的傷究竟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