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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追卻是不太放心。鋪開氈布,拿占卜石看了一遍大局,結果無事;仍不放心,又想了若干小事占卜一遍,也無不妥。她便說服自己放了七分心。而後思量一番,提筆將原委寫了下來,打算著人寄給姜懷。雖然姜懷也是一國之君,戰事四起的事情他肯定會知道,卻到底不會像直接被下戰書的戚國一樣,知道得這麼早。一封信寫罷,阿追糙糙讀了一遍,推門而出。她是可以隨時給弦國寫信的,但身邊並沒有信使,此事還得勞戚王幫忙。玄明殿裡剛議完事,四下裡安靜無聲。嬴煥以手支頤,凝視著案頭燭火又將戰事掂量了一番,見胡滌進來便看過去。&ldo;主上,殷女郎求見。&rdo;他心底稍稍一搐,那邪巫的話頃刻間又攪進腦海。嬴煥眉頭皺起,緩了緩神:&ldo;請。&rdo;很快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輕輕的,又好似有點急促。嬴煥又刻意地定定心神才抬頭看去,一笑:&ldo;女郎。&rdo;阿追一直走到他案前才停下,略欠了身:&ldo;殿下,我有封信,需給懷哥哥寄去。&rdo;她說著將手裡的竹簡遞上,嬴煥頭也不抬地伸手去接。兩隻手輕一觸,他怔了片刻,抬起頭。&ldo;多謝殿下了!&rdo;阿追噙著笑道謝。他將竹簡握了握,笑了一聲:&ldo;好涼。&rdo;你的手也很涼。嬴煥壓住呼之欲出的話,一邊覺得這是被那邪巫的話影響,才會想說這些。一邊又覺想說這些並無甚不對,只是被那邪巫攪合,才反讓他這樣的畏首畏尾。他自己心下較著勁,阿追又不知,正事說完,朝他一福身就告退了。腳步聲又入耳了好幾聲,他才驚覺,下意識地喚出:&ldo;女郎。&rdo;&ldo;嗯?&rdo;阿追停下腳轉身看他,嬴煥直一陣尷尬!那當真只是&ldo;下意識&rdo;地一喚而已,但已把她這樣叫住了……他咳嗽了一聲:&ldo;女郎穿得太少,小心受涼。引杯熱茶再回吧,也讓人先回藍鳧閣替你取件斗篷來。&rdo;阿追想想,也好。她確是穿得少了些,走到半路就覺出冷了。就沒多加推辭,告訴前來聽吩咐的宮人替她取件斗篷、再取雙厚些的靴子,自己則安心落座。幾日後,在邊外開戰之前,飛雪停下,天色轉了晴。一輪紅日大度地投下暖融融的光束,不出兩日,朝麓城裡的積雪就已消融大半。王宮中的宮道自也乾淨了,不再有過厚的積雪或薄薄的冰層讓人步履維艱,宮人們都鬆了口氣,不必再時時盯著宮道注意是否需要清掃了。又過幾日,南束騎兵與雁逸所部在彌關外回合,踏著初融的冰雪,打了一場勝仗。首戰告捷,朝中上下自然歡欣鼓舞。而後,為了賀這一勝、為了鼓舞士氣,也為了鞏固兩國邦交,兩國不約而同地提出要來一次冬狩。冬狩的地方就在朝麓城北不遠處的山裡,但聽說也冷得很。阿追原不想去,但聽說南束女王的親妹妹為此專程趕赴戚國,斟酌須臾,覺得還是走一趟為宜。能與這位南束公主交往一二也是好的,南束緊鄰弦國,又野心不小。能稍有些交情,或許就能讓他們暫時放下吞了弦國的念頭。但便是決定要去,也還是忍不住要埋怨一番天冷:&ldo;鞏固兩國邦交,能做的事那麼多,可大冬天的非要打獵嗎?秋獮明明剛過去不久!&rdo;秋獮是在戚國與南束的交界處。那會兒她恰好頭疼犯病,姜懷帶她趕去,已明顯覺得寒涼了,現在更是真正的&ldo;天寒地凍&rdo;!雲琅多取了兩件夾棉的中衣給她塞進衣箱,也無奈:&ldo;南束人不開化,就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秋獮時我見那些南束人從獵物身上直接割生ròu來食,一口咬下去滿是鮮血,可嚇人了!&rdo;蘇鸞在旁邊聽得打了個寒噤,扯扯嘴角說:&ldo;這不就跟野獸一樣?&rdo;便跟阿追說:&ldo;不然咱別去了,想想都噁心。又這麼冷,還不如在房裡待著貓冬。&rdo;阿追也稍退縮了些,末了還是搖搖頭,堅定地要去。‐‐睿國被南束人佔下,也就是七八年前的事情。聽說睿國王族死了大半,活下來的也流落四方多半悽慘。阿追一想這個就打寒顫,萬不肯讓這樣的事落在姜懷身上。於是次日一早,一行人隨王駕浩浩蕩蕩地離開朝麓,傍晚時就到了北邊的圖山。延綿起伏的一片山脈中,其實大半樹木均已枯萎,但因有些長青的松柏夾雜其中,遙遙看過去,也並不顯得那麼淒冷。山下有行館,暖暖和和地安歇了一夜,翌日才是真正開始圍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