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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鹿群襲擊至今,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這一個月裡連她背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卻像是一道魔咒一樣把她纏得死死的!她一閉眼,腦子裡就是他擋在她身邊,揮劍為她擋開一頭又一頭鹿的畫面;若睜著眼發呆,他的面孔也會時不時在眼前劃上那麼一瞬,或蘊笑或淡泊地看著她,讓她好幾次獨自一人時都奇怪地臉上發熱。偏他又生得好看得很,骨子透出的清貴端然一個王者,舉手投足又溫緩謙和。讓她每每想起,總不忍心將那畫面摒去,非要痴痴地看上一會兒,再狠罵自己糊塗。這讓她覺得煩死了。她又不是全然不懂這樣的心緒,那一層窗戶紙便是有意地不去戳、去碰,心裡也已然明白窗戶紙的那一面是個什麼。可這怎麼行呢?無所謂她願不願意嫁給姜懷,她也不能想著嫁給另一國的國君!是以她覺得這樣的心緒還是沒有為好,暗想自己努力些剋制,總該能忍住‐‐便格外厭煩他這樣主動來招惹她!阿追回到房裡的時候,蘇鸞正在擺弄一排新折來的花枝,左看右看之後一枝枝cha進花瓶,偶爾修上一修,cha出錯落有致的效果。花枝皆是梅花,綠梅居多,另有白梅兩枝、紅梅一枝,就算是個點綴。阿追正心頭一團亂麻,當下也沒多看,坐下身往案上一趴,就聽對面一聲慘叫:&ldo;喂!!!&rdo;她迷茫抬眼,蘇鸞心疼地倒吸冷氣,然後就埋怨:&ldo;我的天,尊貴的國巫女郎,您倒是看一眼再趴啊!鈴朵挑了好久才折來,我修也修了一刻工夫了!&rdo;讓她這麼一趴,有五六枝花的一端都壓得蔫了,花瓣無力地褶皺起來,毫不客氣地還了她這辣手摧花之人一派頹色。但阿追顯還沒&ldo;摧&rdo;夠。她的目光凝在那排花枝上,眉頭皺皺,忽地一手將案上這排抄起,一手又拔出已cha在花瓶中的。她帶著三分氣性出了房門,將花枝全扔在院子裡。蘇鸞有一陣心疼之後,滿是不解地打量她:&ldo;怎麼了?誰得罪你了?&rdo;&ldo;以後不要鈴朵費力折花了,我不喜歡。&rdo;她撣撣手坐回案邊,倒茶喝了一口,繃著臉又說,&ldo;旁人折來也不要。有花沒葉子,光禿禿的不好看!&rdo;蘇鸞咂嘴。相識多年,她習慣地去猜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情‐‐要麼是阿追私底下聽說了,要麼是她占卜時看見了。總之必是有個她自己清楚、卻又不便跟旁人說的原因,絕不是無理取鬧。蘇鸞便替她打點了一番,上上下下都把話說到了,道以後屋子裡不許用臘梅cha瓶。鈴朵那邊她也親自說了一聲,這馬背上長大的姑娘倒大方不計較,只是好奇:&ldo;阿追姐姐竟不喜歡?我還倒是因她喜歡,旁人才會要送。&rdo;蘇鸞聽出點端倪,一愣,追問下去,鈴朵卻又連連擺手,什麼都不肯說了。很快就過了新年,天氣漸漸回了暖。枝上一朵朵看似嬌嫩卻傲氣地捱過寒冬的臘梅,在春風拂過時反倒漸次凋謝,而後枝上抽出嫩綠的葉芽,從小小的一縷緩緩抽長,再一陣更暖的風拂過時,就將那嫩葉拂開了。起初深如傷痕的褶皺日復一日地減淡,最終,終於化成舒展的一葉翠色。一眼望去,充滿生機的一叢,卻再尋不到冬日花朵盛開的嬌俏痕跡。但雖沒了嬌俏,倒又添了不一樣的堅韌氣息。在這些翠綠的葉子隨著天氣更暖而染深了一層的時候,前線開始捷報頻傳。戚軍從初時的抵禦,逐漸轉為進攻,接連奪下褚國南部的三處城池,而後大軍繼續往北推,藉著南束人給予的精銳騎兵,月餘內又攻下十五城。這等攻勢顯然來得太猛,班王思量之後先一步下令撤軍,獨留褚公一人與戚國抵抗。禇、戚兩方在鶴連山一地糾纏了近十日後,褚軍再度潰敗北撤。而再往北,數過郡縣,就是褚國國都,洛州。褚公求和的降書終於快馬加鞭地被送至朝麓,蘇鸞聞訊後都好笑:&ldo;我聽說去年褚公就主動招惹戚國,被你奪了五萬騎兵不戰而敗,投降求和。如今與班國結盟又來一次,打不過再度投降求和‐‐他是對寫降書上癮嗎?&rdo;雲琅悠哉哉地磨著指甲,聽言頗有點得色:&ldo;要我說,殿下就別理他這降書,把褚國大旗上的字改成&lso;戚&rso;後再說,免得夜長夢多。&rdo;蘇鸞也贊同這說法:&ldo;是,總這麼耗著,就跟鄰家是條瘋狗似的。一時乖了,誰知什麼時候又會咬上來?&rdo;阿追深深地吸了口氣,手在眼前的占卜石上一蓋,將自己從前線屍橫遍野的場面裡抽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