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追就嗚嗚咽咽地伏在莫婆婆肩頭哭，哭得莫婆婆雲裡霧裡，連問了好幾句，她才抽噎著道：&ldo;我怕你們出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do;莫婆婆失笑，理所當然道：&ldo;堂堂國巫何故擔心這個？只消得占卜一場便知。&rdo;這話一說她倒自己摸索到了些，驚然看看阿追，&ldo;莫不是遇了什麼事，不能占卜了？&rdo;阿追伏在她肩上搖了搖頭，見莫婆婆不催，她自己便也不急。又抽噎了會兒，她站正身子抹了抹眼淚：&ldo;不是不能，只是近來事情太多，我靜不下心占卜。&rdo;否則她要占卜的頭一件事便是雁逸能不能渡過這一劫。莫婆婆看一看她，意味深長地一嘆：&ldo;看來這些日子你過得不易。走吧，我們進去說，事情總要解決的。&rdo;&ldo;不急……&rdo;阿追脫口而出，眼淚仍還留著，強自笑了笑，&ldo;說來話長。婆婆先歇著，晚上我設宴給你們接風，咱們再慢慢說。&rdo;晚上的接風宴是在烏村的巫師們院中的正廳裡辦的，句寒暄之後眾人問起了近來的事，阿追又解釋了句，話題就成了眾人一齊指責戚王陰狠不厚道。然後就停在了這個話題上。阿追本來心裡就悶，聊起這些更覺不痛快，一連灌了幾杯酒，想用濃烈的酒味將心中的鬱氣衝散些。她直喝得反胃，緊蹙起眉頭撫胸口又還要倒酒，莫婆婆只得一把將她手裡的酒爵奪過去：&ldo;國巫想開些。我們這不是來幫你了？天塌不下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咱倒看看笑到最後的是誰！&rdo;旁邊幾個已然微醺的男子便應和道：&ldo;就是！怕他做什麼？就算您不曾習過邪術，交給我們辦您也放心！&rdo;&ldo;就算經了數載之前的打壓，咱流傳下來的巫術也不是好惹的！&rdo;&ldo;受了委屈遠輪不著您哭‐‐該是讓欺負您的人後悔去才是！&rdo;&ldo;怎麼收拾他？國巫您一句話！&rdo;眾人都跟著這句話激憤起來，男女老少都跟著拍桌子：&ldo;就是，您一句話！您就是要奪他ròu身搶他江山，咱都可以拼一把！&rdo;就像甘凡先前做的那樣。阿追聽到這句才抬了抬眼皮，看看他們，又低下頭搖了搖：&ldo;我對江山沒興趣，倒還不如多賺些錢，過自己的清閒日子。&rdo;&ldo;哎……這個更容易了！&rdo;有個姑娘慡快地答道，&ldo;先報仇，再賺錢。說吧，是讓他缺胳膊少腿還是命喪黃泉？&rdo;阿追心知他們都多少喝多了，卻仍忍不住地認真掂量起這句&ldo;醉話&rdo;。她思忖著，又要倒酒，剛將酒爵放下的莫婆婆忙把那壺烈酒拿開了，將旁邊的果酒推給她。葡萄釀出的美酒色澤殷紅似血，又比血色清冽一些，阿追盯著盞中瓊漿想了又想，好像並不想讓他&ldo;缺胳膊少腿&rdo;也不想讓他&ldo;命喪黃泉&rdo;。&ldo;呵。&rdo;她神色淡淡，端起酒盞來抿了一口，薄唇上一時沾染了層淺淡的紅紫，&ldo;前者太小人了，士可殺不可ru；後者太痛快，死有什麼意思？&rdo;一屋子人都看著她，她再啜一口酒，感受著胸中再度被激起的不適，終於笑了一聲：&ldo;讓他……讓他嚐嚐滿心期待一點點被擊碎的滋味吧；還有他目下已得到的東西，疆土也好權勢也罷，讓這些都離開他。&rdo;而後她又看似很輕鬆地添了一句：&ldo;別太快啊，這些要拿來慢慢磨他。一步到了位，反倒沒意思了。&rdo;阿追言罷舉了舉酒爵，示意眾人同飲。甘甜的瓊漿在唇齒間激盪，末處卻倏然湧了一陣無可忽視的苦澀。直激得阿追眼眶一熱，有股比這酒味還無可忽視的難言情緒推著淚水一併湧出來。她猛一仰頭，苦酒飲下，熱淚忍回。肅穆的國府正殿裡，胡滌剛稟了兩句話，戚王握筆的手便一停。周圍隨之冷凝，侍從們俱不敢言。嬴煥默了須臾，平靜問：&ldo;怎麼設的宴？&rdo;胡滌頭都不敢抬：&ldo;聽說根本沒知會廚房準備，國巫直接讓雲琅、雲瑟二人去外面的酒樓買的酒菜‐‐主上又吩咐過不必阻擋她們進出，所以剛知道……&rdo;他循循地吁了口氣，揮了揮手，讓胡滌退下。這層安排裡的避讓太明顯了，她是怕他給烏村的人下毒，還是隻是不想同他打交道？原委好似已無所謂了，嬴煥只覺腦中發懵，不知自己改怎樣做才能把這僵局解開。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