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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注意到巡街計程車兵在今晚蹤跡全無,連打更聲都消失了。所有的黑影都是奔著同一個地方去的。昱京北側正中央最大的那處宅邸,後半部分空置了許久、今天卻又燈火全亮的那處宅邸……弦國的國府。阿追的房裡實在壓抑得厲害,好似有烏雲懸在每個人頭上。蘇洌聽罷姜懷所言就在熬不住,奪門而出急緩了幾大口氣,才敢再回頭看。即便是在身份戳破後,他也並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帶她走。而現在弦公親自將她託付給他的感覺,卻是比求而不得更令人難受。臥房裡,姜懷坐到榻邊,悄無聲息地看著她。他們已經分開很久了,久到他今天見到她時,一眼就感覺出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好像從小到大的那麼多年加起來,都沒有這三兩年裡的變化這麼大。他有些訝異地適應了一會兒,繼而又驚覺他們究竟已認識了多久。從她還是個五歲的小姑娘起,到現在。他都快忘了她剛被接到國府時的模樣了,只記得她那時一直哭。下人們知道她的身份,雖哄不住,也並不敢對她兇。他那會兒則是因為見識太少,看她哭成那樣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就坐旁邊傻看著她哭。最後她哭餓了,抹著眼淚四處看。許是因為看他是屋子裡和她年齡最接近的一個,她就望著他問:&ldo;你是誰……&rdo;他木然地答了句&ldo;姜懷&rdo;,便見她從榻上爬下來,拽著他的手把他往外拖,語氣委委屈屈的:&ldo;我餓了,懷哥哥你陪我找吃的去好嗎!&rdo;從那時他們就親近了起來,直到她十七歲時,他們分開。&ldo;阿追。&rdo;他執過她的手捧在雙手間,一嗅便知她肯定又拿手抹了眼淚‐‐淡淡的鹹味在他鼻間縈著,她五歲那年拉完他的手後,他手上也是這種味道。姜懷啞聲一笑,薄唇在她手背上碰了碰:&ldo;你別怪我,更別回來給我收屍。你是可以一世又一世地活的,我興許也能有往生,說不準我們哪一世還會碰上,眼下的恩怨,沒有那麼重要。&rdo;熟睡中的阿追眼皮忽地跳了一跳,而後又恢復平靜。姜懷將她的手放下,又為她蓋好了被子,長長地緩了口氣,提步出門。街上那數道黑影擲出栓了鐵鉤的繩索攀上國府的圍牆,猶如在城門口處一樣乾脆利落地解決掉了護衛,在順階而下,轉瞬已盡數入了國府。姜懷沒有在屬於阿追的那一方院子多留,他回到前頭,往書房走,想再看一看兵書。這雖是一場必輸之戰,他卻並無直接投降的打算。弦國的這片疆土在七國裡最小,但並不怯懦,更不可能在這最後一刻甘願以屈ru做收梢。除卻東榮以外,他們就是唯一一處與昔日的榮朝血脈相連的地方了,誰也沒忘了這一點。書房中的燈黑著,門也是緊閉的。姜懷伸手去推門,&ldo;鐺&rdo;地一聲,一枚銀鏢劃過夜空,釘在他兩指之間。姜懷心下暗驚,氣息屏住。&ldo;夜色蒼茫,弦公身邊的守衛有些疏於訓練。&rdo;身後傳來的沉沉話音帶著半分笑,讓他心頭一緊。轉而卻又格外冷靜下來:&ldo;戚王殿下真是出人意料。&rdo;姜懷沒有貿然回頭,維持著目下的站姿。靜了一會兒後,他被銀鏢隔開的兩指稍稍收緊……阿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睜眼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腦後被姜懷擊過的那地方還在疼。那疼痛好像在骨ròu之間,揉也揉不痛快,旁邊又似生出幾條繩來扯著,扯得酸痠麻麻的,讓她整個人都不清慡。阿追緊皺著眉頭坐起身,好生緩了緩才恍然覺出榻邊幾尺外有個人。她又覺得口乾,一邊伸手去拿榻邊案几上的水杯一邊抬眼看去。看清那背影時,驀然間如芒在背!她下意識地想跟自己說這必是場噩夢,那背影卻轉過身來。熟悉的、好看的面容,被朝霞映出的金色圈著,面色便被反襯得發白。她呼吸紊亂地看著,目光最終落在了他側頰一道新添的血痕上,整個人都僵住。&ldo;你……&rdo;她對心中的猜測迴避不已,終還是問了出來,&ldo;你夜襲了弦國?&rdo;&ldo;你沒提前料到?&rdo;他面上覆上清淡的笑容,&ldo;那看來在我下這道令之前,姜懷已將你打暈了。&rdo;&ldo;懷哥哥呢……&rdo;她顫抖著問。他笑容不改地走到她榻邊,徑自坐下:&ldo;咱們一碼歸一碼,姜懷擊暈你導致的這場戰敗,可不能記在我頭上。&rdo;&ldo;懷哥哥呢。&rdo;她強壓住心底的寒意,又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