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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讓姜懷聽得一愣,皺眉回過頭:&ldo;祖父什麼意思?&rdo;姜晉又飲了一杯:&ldo;唉,你啊你啊!&rdo;他連連搖頭,&ldo;我問你,她到戚國之後,是不是出入隨意、能隨便見人,能吃喝玩樂包小倌?&rdo;姜懷疑惑地點頭承認:&ldo;是。&rdo;姜晉又說:&ldo;那我再問你,她在咱弦國的時候,從小到大,是不是都一直住在這國府後頭,不出門也見不著外人,能見到的人來來回回就那麼些?&rdo;&ldo;……是。&rdo;姜懷又點了頭,疑惑卻更深了。這是二人都很清楚的事,阿追從五歲到十七歲的那十二年裡,離開國府的時候幾乎只有祭祀。其他時候,別說找玩伴是他們召人進來,就是她想逛集市,也是在國府裡為她專開個集市。從姜懷的父親還在世時便是這樣做的。此時姜晉提起來,卻讓姜懷忽然覺得另有隱情。姜懷有些心悸:&ldo;祖父您到底想說什麼?&rdo;姜晉仍是邊搖頭邊笑:&ldo;反正你放心就是。這嬴煥奪了弦國啊,沒他的好處;殺了咱爺倆,更沒他的好處;若再一時興起在弦國圖個城什麼的……&rdo;姜晉&ldo;呵&rdo;了一聲:&ldo;那他估計就死無葬身之地了。&rdo;姜懷愈聽愈是雲裡霧裡,還要再行追問,姜晉卻拎著酒壺慢悠悠地往屋裡去了,顯然是不想讓他問。立冬時,軍中突然被一道喜訊淹沒‐‐上將軍雁逸醒了!將士們皆是歡欣鼓舞,甚至有將領專程請命,要為此解禁酒令三日,慶祝上將軍劫後餘生。戚王準了這請奏,然則國府裡其實並不輕鬆。雁逸昏迷了太久,身子已然太虛了。所謂的醒了,當真只是&ldo;醒了&rdo;而已‐‐第一日,他只是眼睛睜開了小半刻就又睡過去,連話也沒能說出一句。但這也確實是個好轉。而且他有了意識,能進補的東西便也多了些。又歇了七八日,在阿追喂他雞湯的時候,他的手忽地握過來,嚇了阿追一跳!&ldo;……上將軍。&rdo;她愕色分明地趕忙反握住,見他嘴唇翕動忙貼過去,聽了許久,終於聽到一聲顫顫巍巍的:&ldo;阿……阿追……&rdo;阿追頃刻間湧出眼淚來!雁逸笑了一聲,聲音逐漸平穩:&ldo;不要你照顧我,你出去吧。&rdo;&ldo;沒關係。&rdo;阿追哽咽著抹了把眼淚,&ldo;你是想救我才受的這傷……&rdo;&ldo;行了。&rdo;雁逸道。他的聲音太虛,阿追一聽他說話便不敢繼續爭下去,只得先聽他說。雁逸緩了一息:&ldo;我不想讓你看著我這樣……像個廢人一樣。&rdo;阿追啞了一瞬,眼淚湧得更厲害了:&ldo;誰說你廢人了……你讓我在這兒待著吧。這幾個月我每天都在盼著你醒……&rdo;她現下當真只覺得他醒過來就怎樣都好了,全然無心在一起他。&ldo;你一直不醒,我怕死了……&rdo;阿追邊抹眼淚邊笑,&ldo;我嚇得連佔卜你能不能醒來都做不到,只一想你,心裡就全是亂的。我苦等了幾個月,現在你醒了就想讓我走了?門都沒有!&rdo;她還染著眼淚的手握到他手上,雁逸微微一慄。他終是不再勸了,偏首看向榻邊的窗戶,透過窗紗,依稀可見枯枝嶙峋。他想,她在這裡也很好。其實他醒來那日,便是說得出話的,閉口不言的這段時日,本就是因私心作祟,想留她多待一會兒。可是留她再久,又有什麼用……疾風呼呼颳著,他記得行軍時常在山間聽到這樣的風聲;偶爾可聞護衛巡邏時踏出的腳步聲,他也會想起領兵出征時千軍萬馬齊行時如浪洶湧的聲音。打了勝仗便回家娶妻生子,這是軍中士兵閒侃時常說及的話題……那些意氣風發、金戈鐵馬的日子,離得那樣近,只在幾個月前而已,卻又走得那樣快。就像是一切都被一陣秋風颳走了,他睡過了一個金秋,再睜眼時,喜歡的姑娘與他閉眼前一樣,可他已虛弱得提不起劍,更擔不動那身甲冑。&ldo;阿追……&rdo;他嘆了一聲,闔上眼,有許多話想告訴她,但她耳朵再次貼過來的時候,他卻又說不出了。正殿前,嬴煥聽完胡滌的耳語,略一點頭:&ldo;知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