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賀蘭世淵很想知道，在棋局分出勝負的時候，若果輸的那一方必須死，她當真接受得了麼？她似乎可以，她說叛國者無可恕，但是……真的麼？那邊，畢竟是她曾經的未婚夫。煩心事總是會擁在一起。一邊是也許下一刻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沐容，另一邊，皇后的病也實在讓人揪心。就算他們都已知道了最終的結果，現在不過是乾等著那個結果到來，他還是很難坦然面對。相反，倒是皇后已經對此頗為淡泊了，笑著告訴他：&ldo;陛下何必一副內疚的樣子？陛下沒虧待過臣妾，倒是臣妾這個皇后不稱職。&rdo;胸中發悶，即便他也自認沒虧待過皇后。但有的時候，面對別人的死比面對自己的死更難。&ldo;其實臣妾這個樣子……&rdo;皇后深緩了口氣，&ldo;別說沒有子嗣……就連侍奉陛下都不可以，陛下早該廢后了。&rdo;皇帝微怔，沒有說話。皇后笑了一笑，口氣明快：&ldo;所以臣妾死後，陛下就趕緊娶了沐容吧。&rdo;又是這個話題，他來看皇后十次，她有九次得說起這個，剩下的一次還是&ldo;臣妾再去勸勸沐容？&rdo;他總覺得很尷尬……不管怎麼說，皇后到底還是他的髮妻，眼見著日子不長了，次次勸他娶另一個人為妻，感覺總是奇怪……所以每次都搪塞過去，因為自己覺得彆扭，更因為不想逼沐容。含含糊糊地&ldo;嗯&rdo;了一聲，這回皇后卻有點不依不饒的勁兒：&ldo;陛下別總避著這事。&rdo;她又笑了一笑，&ldo;沐容年齡也不算小了。十五歲可以及笄許嫁，她這都十七了。陛下您再耽擱著，總會拖到她不得不嫁人的那一天，您到時候是把她嫁出去還是把她硬扣下？那時候扣下她就不是逼她了麼？&rdo;他沉思著，皇后的笑聲有點促狹起來：&ldo;陛下您是坐擁天下的人，怎麼這麼優柔寡斷了？一個沐容……您就是先強娶了她其實也不能如何，左不過事後再哄著就是了……一輩子，還很長。&rdo;大感無奈，皇后是專注在這事上繞不開了，每次說起來都是眼中期許滿滿，讓他覺得，他要是不給皇后一個穩妥的答覆，皇后走都走得不安心。這事……也確實不能這麼幹晾著。嘆息長沉，賀蘭世淵蘊起笑容，向皇后道：&ldo;你非要這樣說……朕也把話說明白。&rdo;皇后雙眸一亮，靜聽。&ldo;朕不可能現在納她。因為她不想做妾，更因為你還在。&rdo;語聲平穩，雙目對上皇后眼中陡然浮現的失望，又續道，&ldo;朕喜歡她，所以她不想做妾，朕就一天都不能讓她做；朕娶了你，所以不能在你病重的時候納妾。&rdo;&ldo;可是陛……&rdo;皇后開口就想勸，被他抬手一捂嘴噤了聲，只能聽他繼續說下去：&ldo;違了前者，她心裡就會有結，覺得自己到底是從妃妾扶正；而若違了後者……&rdo;凝睇皇后須臾，賀蘭世淵似在說笑般的一喟，&ldo;朕簡直就不是人了。&rdo;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再不給她勸的機會。皇后緊抿了唇，沉默片刻後終於輕點了頭：&ldo;臣妾明白了，那陛下和沐容日後……&rdo;&ldo;日後朕知道該怎麼做。&rdo;賀蘭世淵思忖著笑道，&ldo;你說先娶了她再哄，還是算了，朕還是……讓她滿意了、心甘情願地嫁了為好。&rdo;&ldo;哦……&rdo;皇后又點了點頭，還是一副失望的神色。彷彿心事重重，最後索性闔了雙目歇著，明顯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包括他。&ldo;……好好休息。&rdo;賀蘭世淵乾巴巴地勸了一句，皇后仍閉著眼，&ldo;嗯&rdo;了一聲了事。在他正要起身離開時她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睜開眼道：&ldo;陛下……&rdo;&ldo;嗯？&rdo;賀蘭世淵回過頭，皇后猶豫了一下說：&ldo;臣妾沒多少時日了……陛下可否著人打塊玉牌，刻上臣妾的名字？嗯……字要大一些、清晰些……&rdo;&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