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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成舒殿門口,看到幾位重臣剛剛出來。互行一禮,她提步入殿,在榻前端然一福:&ldo;陛下……&rdo;在看到於玠時,&ldo;聖安&rdo;兩個字生生哽住。榻上之人,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已與她印象中那個清雋儒雅的帝王判若兩人。她知道,他的日子不長了。他要宮人都退下,撐坐起身,一陣咳嗽。素兒只一瞬的猶豫,便走上前去扶住他,他苦笑著被她扶著坐正身子,伸手握住她的手:&ldo;素兒,二十一年了。&rdo;她一怔,反應了一下他指的是什麼:他們認識二十一年了。&ldo;你恨了我十五年。&rdo;他說,她低首:&ldo;臣妾沒恨過陛下,這十五年不肯見陛下就是為了不恨陛下。&rdo;他笑笑,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他的臉上,猶自掛著溫和的笑,話語卻虛弱無力:&ldo;我死之後,皇位是阿詢的,你自然是太后。等將來,你若願意,便與我合葬;若不願意……&rdo;他短一嘆,&ldo;你自己決定就好。&rdo;她在恍惚中,不覺淚眼迷濛,抬手一擦眼淚,卻被他看到腕上之物。那是一枚精緻的五彩線手環,線中摻了金絲,收口處還有一枚小小的羊脂玉。手環看上去並不新了,色澤已有些暗淡,唯那羊脂玉在人氣兒的滋養下格外溫潤。於玠凝神看了許久,慵懶一笑:&ldo;這丫頭有意思,都說五彩線得在端午後第一場雨時剪了沖走才能避災,如今……都十幾年過去了,她倒還帶著。&rdo;那年中秋時,赫親王說了類似的話,之後的爭執讓她險些送命。今日在這樣的情境下再聽到這話,心裡卻只有酸楚。她強壓淚意,垂眸一笑:&ldo;陛下,今天端午。&rdo;他覺得有些累,便又躺了回去,深深撥出一口氣,無比平靜地說道:&ldo;有一件事,我從來沒問過你……我聽說四哥待你,也就如待其他嬪妃一般,為何他在你心裡就這麼重?&rdo;她搖了搖頭:&ldo;這事說來可笑……不過是小時候一次偶然的相遇罷了,但是,臣妾忘不了。&rdo;她語聲微頓,抿一抿唇,又說,&ldo;陛下待臣妾很好,但陛下不該殺了他……&rdo;他長長一聲嘆:&ldo;是啊,那事終是我對不起你。&rdo;他微側過頭,睇視著她問,&ldo;你與他小時候的相見,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這般忘不了?&rdo;她沉吟少傾,檀口輕言起那樁埋藏在心裡二十一年的舊事,一字一句連成那年的故事,也鋪成了她這些年的命運。最後,她一聲自嘲的笑:&ldo;其實,說到底,當年的一切情分也不過是他那一句&lso;這小丫頭有意思,好一張不饒人的嘴。劉原,這姑娘若不要你賠的風箏,你便不用回來了&rso;罷了。&rdo;於玠眼中光芒一閃,又黯下去,闔目緩道:&ldo;有趣,有趣……&rdo;他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忽然又開口說:&ldo;我想睡一覺,你……也回去休息吧。&rdo;素兒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他睡過去,就不會醒來了。她跪坐在榻邊,語氣溫柔但嗓音有些沙啞:&ldo;陛下睡吧,臣妾在這裡陪著陛下。&rdo;他又笑一笑,沉沉睡去。真的沒有醒來。那天,她抓著他的手,感受著那逐漸消失的溫度,眼淚越湧越厲害。這個在她信期時將她攏在斗篷裡帶回王府的溫度,這個在她被府中妾侍刁難時送她回房休息的溫度,再不會有了……她覺得一塊巨石忽然壓在了她的心上,壓得她好痛,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終是以一聲淒厲的呼喊釋放了這種壓抑,宮人們聞聲匆匆趕來,卻見皇后娘娘已然恢復平靜,雙目無神地跪坐在陛下榻邊,良久,仿若剛察覺到宮人進來一般,顫抖著吐出四個字:&ldo;陛下……駕崩……&rdo;承熙十五年,帝崩,皇長子賀蘭永詢繼位,改年號隆慶,尊其嫡母閔氏為皇太后。事情若是這般如常地繼續下去,便與我鎖香樓毫無干係了。手札中這個故事的篇幅已經這樣的長,我想最終的轉折應是快了。合上書冊,取出閱憶香在那瓶&ldo;踏青遊&rdo;裡一浸,大致算了算時間將其剪短,將最後一小截cha在栓了白線的平安扣裡,引燃。畫面中的婦人面容清秀,雖是生了細細的皺紋,仍不難看出她年輕時必然也是一美人。她手裡翻著一本冊子,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