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8頁

她極輕緩地一點頭,似乎承載著無限的重壓一般聲音發顫:&ldo;是真的,熙親王的兵馬已不遠了。&rdo;屋裡安靜到死寂。她重重地癱坐下來,面如死灰。良久,才幽幽道:&ldo;你們走吧,去煜都錦都,梧洵映陽,不要留在這兒。&rdo;&ldo;那你呢?&rdo;她微微抬了一抬眼皮,笑意迷濛:&ldo;我父親是個軍人,他至死也不曾逃過,我也一樣。&rdo;&ldo;阿霖你何必……我們只是……&rdo;同伴的話說到一半就噎住。&ldo;只是風塵女子。&rdo;她瞭然的介面,一聲長嘆仿若蘊了多年的愁緒,&ldo;可商女,也知亡國恨。&rdo;原來她是玉樓的花魁,也是玉樓的掌櫃。那天她突然遣散了玉樓的所有人,又隻身去當鋪當了所有珠釵首飾,獨自在房間裡靜坐著,一動不動,好像一切都靜止了。然後,她突然站起身,拿起那隻裝滿了銀票的木盒推門離開,只扔給我們一個近乎決絕的背影。我迷茫地望向昭泊:&ldo;怎麼回事?&rdo;昭泊想一想,答說:&ldo;這大概是靳頃大舉進軍之前。&rdo;我們快步追上她,看到她捧著那隻盒子,走在街上,形單影隻。她在一座大宅前停下,這宅子的大門是朝著大街開的,可見裡面住的並非尋常人家。按大燕例律,各家大門只可朝坊內開,三品以上高官方可在坊牆上建門。她想上前叩門,被門口值守計程車兵攔住,冷然問她:&ldo;什麼人!&rdo;她神色平靜:&ldo;玉樓花魁霖謠,求見熙親王殿下。&rdo;結果當然是不讓她進,親王哪是誰想見都可以的?何況她還是個青樓女子。她沒有和守衛多加爭執,只是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他:&ldo;那請轉交殿下,這是玉樓的全部家當,若能用作軍餉,也算是我為大燕出一份力。&rdo;守衛猶疑不定地打量她半晌,繼而道:&ldo;稍等。&rdo;便轉身跑進宅中。她沒有等,提步離去。她又回到玉樓,仍是靜靜坐著,眼中恨意凜然。我不知她究竟經歷過什麼以致生出這樣的恨意,久居楓寧遠離靳頃侵擾亦不能理解她如此的傾囊相助,心中卻仍是生了敬意。有人叩門,沉思中的她微微一愣,道了聲:&ldo;進來。&rdo;一男子推門而入,二十餘歲的年紀,一襲暗金色廣袖直裾,氣宇軒昂。&ldo;請問公子是……&rdo;她打量著他疑惑一瞬,看到他手中的木盒方有了答案,&ldo;熙親王?&rdo;那人一點頭,順手關上門,將那隻盒子放在案上,鄭重向她一揖:&ldo;霖謠姑娘,你的心意弗樺心領了。這些錢姑娘拿回去,找個地方安身。&rdo;他轉身要走,她站起身,在他身後輕聲卻帶著質問道:&ldo;殿下,朝廷援兵一時半刻到不了祁川,你我都清楚。&rdo;他頓住腳,沒有否定她的說法,只是問:&ldo;你怎知?&rdo;&ldo;玉樓這個地方,莫說在癸城,便是在祁川也是有名的。我想知道什麼,不難。&rdo;她走進他兩步,幽幽道,&ldo;殿下,靳頃傾全力進犯,沒有朝廷援兵,祁川便難守住,是不是?&rdo;他滯了良久,一聲胸有成竹的輕笑:&ldo;區區靳頃妄想侵佔祁川……呵,我自有辦法守住,不勞姑娘cao心了。&rdo;&ldo;殿下是覺得我不配。&rdo;她聲音未顯波瀾,他卻一震,啞笑道:&ldo;並無此意。&rdo;&ldo;那殿下就把這錢收下。&rdo;她半分不做退讓,俯身拿起那盒子遞給熙親王,熙親王猶豫一瞬,終是伸手接住,無聲頜首,又問她:&ldo;那姑娘怎麼辦?&rdo;她忽然笑靨明豔:&ldo;自是在癸城看著殿下大捷了。&rdo;熙親王看她如此堅決,知道她大概是什麼也沒給自己留,全捐給軍隊了。略一思慮,將她帶了回去。華燈初上,宅中一縷琴聲幽幽,綿綿不絕,霖謠歌喉婉轉卻透著一股分明的憤然。&ldo;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rdo;&ldo;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rdo;&ldo;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rdo;我剛看向昭泊,他就很自覺地給我作了講解:&ldo;這是《詩經&iddot;秦風》中的一首,講的是奮起從軍的精神,誓死保衛疆土的義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