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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衍悚然一驚,深深施一長揖:&ldo;公子、女公子,你們慢聊,屬下今天起得急,早飯午飯都沒吃,先去吃晚飯了……告退!&rdo;凌蓮將在五天後入姜府,我們尋了個由頭在那日之前就離開了錦都。原因嘛,鎖香樓還是要避著人的,尤其是明知姜家在找我們的情況下,明目張膽地參加人家的筵席那純屬沒事找事。姜麒和凌蓮對此很是遺憾,一起到城門口為我們餞行。我看到姜麒一直緊握著凌蓮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過。看著二人的身影與他們背後的錦城一起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心底忽地生出一陣酸澀與欣慰。錦城這麼大,姜家這麼大,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過得步步為營,好在凌蓮有姜麒的保護‐‐儘管在姜麒眼裡,她是凌菡。然則人心難測,我不知道姜麒會不會永遠如今日這般照顧凌蓮,只能說一句:但願他會。見我嘆氣,昭泊輕輕地摟過我,一語未發。我說:&ldo;我們親手毀了一對璧人。&rdo;昭泊平緩言道:&ldo;是,我們親手毀了一對璧人,但這卻是最好的結局了。於凌蓮而言,她從此脫離苦海,忘了先前的痛苦,還有個人對她細心呵護;於姜麒,他的未婚……妾死裡逃生,對他仍是百依百順;就算是對死去的凌菡,她人雖死了,可她的記憶會延續下去,以另一個軀體繼續愛姜麒而已,不好麼?&rdo;我默然:&ldo;這很好。&rdo;每每在我生出這樣的惆悵的時候,昭泊總能如此坦蕩蕩地說出一番道理,這是我最喜歡也最不喜歡他的時候。我不知道他自己心裡有多信這些話,可這確實是極好的開解。我之所以不喜歡,是因為我覺得這樣安慰自己的次數多了,心就會逐漸麻木,也許有朝一日我會在拆散一對璧人後仍開懷一笑,然後去數自己得到的銀錢。這很可怕。出於這樣的恐懼,從凌蓮那裡得到的凌家家產我分文未取。從院子的鑰匙到其他物件一併交給了衛衍,任由他來打理。反正錦都靈探數量不少,平日做事要打點的地方也不少,多留些錢終歸行事方便。我帶回楓寧的只有兩瓶子憶香,一瓶是凌蓮的憶香,另一瓶是衛衍交給我的。他說是在合香館無意中尋到的,覺得香氣不似尋常香料,至於是不是憶香他又無從驗證,因為瓶底有鎖香樓早年的鳶尾印跡,他就收了起來。鎖香樓曾經大亂過一場,不少手札及憶香都遺失了,靈探們四處搜尋多年,偶有尋回。凌蓮的那一瓶憶香,和所有憶香一樣,剛煉成之時尋不到什麼香味,但後來幾天瑣事太多,我也來不及品上一品,就一直擱下了。回到鎖香樓的第一件事就是品這香,順便起個好名字。拔開瓶塞,持著瓶子離自己半尺,用手扇了扇瓶口,那股氣味讓我頓時蹙眉:&ldo;師兄,你聞,這是……&rdo;昭泊一聞,也是蹙眉苦笑。這是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摻雜淡淡的薄荷香。這是凌蓮煉獄般的記憶,是她在過去的十年裡最熟悉的兩種味道。我和昭泊曾經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過,還以凌蓮的身份短暫的感受過,當時只是驚怒交加,此時卻是淒涼難言。&ldo;人在,記憶換了。&rdo;昭泊說,&ldo;很好。&rdo;&ldo;人不在了,記憶救了別人。&rdo;我說,&ldo;也很好。&rdo;一切似乎都很好。&ldo;這名字我當真取不來。&rdo;我躊躇良久還是毫無思路,遂向他一福身,&ldo;有勞師兄。&rdo;昭泊凝神片刻,走到案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大字:滿庭芳。&ldo;滿庭芳?這和凌蓮有什麼關係?&rdo;昭泊勾唇一笑:&ldo;知不知道&lso;滿庭芳&rso;的別稱?&rdo;我搖頭:&ldo;故意拿這個氣我,你知道我對這些知之甚少。&rdo;&ldo;滿庭芳,又叫&lso;滿庭霜&rso;。&rdo;昭泊解釋道,&ldo;凌蓮從前受盡折磨,每天的日子都如同霜打一般灰暗,如今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rdo;霜露過去,滿庭芳香。昭泊曾說我對感情之事太執著,對此我只能承認。其實就算姜麒將來厭倦了凌蓮、另外娶妻納妾又如何呢?姜府不得寵的妾侍即便過得再差也好過凌蓮先前的日子,可我偏偏對此很是不甘,總憂心姜麒負了凌蓮怎麼辦。執著的同時我也清楚,世間的感情哪有絕對的、世間的萬事又哪有那麼多&ldo;怎麼辦&rdo;?從此我們與凌蓮姜麒大約是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各走各的路,他們好與不好,負與不負,與我們皆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