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摟住了阿眉，抬眸向琳儀夫人道：&ldo;如此便請夫人嚴查，此人之心可誅，夷之九族也不為過。&rdo;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嘉容華，她倒是神色如常，低垂著眼眸瞧不出什麼不對。芷寒斂身向琳儀夫人一拜：&ldo;但求夫人徹查，霽顏宮的一眾宮人都交宮正司去審便是。&rdo;此事關係甚大，連宮外也得了訊息。下午時，怡然和芷容匆匆入宮見我，一踏進明玉殿門，怡然便緊蹙著眉道：&ldo;你兄長急得不行，霍將軍和夫人也很擔心。&rdo;說著瞥了一眼在不遠處和梨娘玩著的阿眉，不無擔憂道，&ldo;當真無事了麼？&rdo;我點點頭：&ldo;無事了。芷寒那邊，闔宮的宮人都交了宮正司去問話，應該不日就能出結果。&rdo;芷容一嘆：&ldo;得寵也不行無寵也不行，真是一刻安生日子也沒有。從前的事我都聽兄長和嫂嫂說了，長姐就不該回宮來。&rdo;那玄色身影在門邊一頓，我不覺一驚，沉然福身：&ldo;陛下大安。&rdo;他走進來，淡看了芷容一眼，將手裡的一疊紙遞到我面前：&ldo;宮正司審出來的，是嘉容華。&rdo;我接過來看了一看，至少是三四個宮人的供狀，內容倒是差不多，也算證據確鑿：&ldo;陛下打算如何處置？&rdo;他短短一嘆：&ldo;先呈去給母后看的，母后已下旨廢位。&rdo;說著又睇了睇我，&ldo;你有別的想法？&rdo;我思量著，無非就是廢黜或者賜死了，嘉容華家中也是重臣，總不至於真夷她九族。抬了抬眸，卻是笑道：&ldo;沒有。但有一事，臣妾想……還是告訴陛下。&rdo;他一疑：&ldo;什麼事？&rdo;我目不轉睛地凝視於他，沉靜地一字字道：&ldo;嘉容華之所以恨臣妾至此，連阿眉和元沂也不肯放過，是因為……當時陛下將她從貴姬貶為容華時，她是有孕的。&rdo;說著不禁有了一縷冷笑，&ldo;她覺得，是臣妾害了她的孩子。&rdo;&ldo;你說什麼？&rdo;他詫異無比。芷容在旁一聲冷笑，森森道：&ldo;陛下疼愛長姐，讓她背了多少本與她無關的罪名、本不該讓她受的委屈？如今連兒女也有危險。&rdo;&ldo;阿容。&rdo;我低低一喝，遂又看向宏晅，淺淺一福，&ldo;小妹失禮，陛下恕罪。&rdo;靜了一會兒。他微偏過頭：&ldo;鄭褚，傳旨下去，任氏毒害皇裔，賜死；太常寺少卿免職。&rdo;到底還是辦了她的家人。必須如此，才能讓六宮看到厲害，才能護阿眉平安。&ldo;都退下。&rdo;他又道。宮人默不作聲地行了禮退出去，芷容尚有幾分不忿，怡然也強拉著她告了退。又靜了一會兒。他猛地按住我的肩膀，直弄得我急退了幾步，抵在衣櫃上才停了步。我錯愕不已地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瞪了我半晌，沉沉道：&ldo;聽著，任霜月不可能有孕，不許你因為這個怨朕。&rdo;我怔了一瞬，隨即怒笑道：&ldo;那是她信口編了藉口來騙臣妾麼？且是信口編了藉口讓她自己恨臣妾再加害阿眉！&rdo;&ldo;你找鄭褚去查這兩年多成舒殿賜下去的藥！&rdo;他低吼道，我一愕，他又說，&ldo;自從當年嬈姬有孕，你怨朕總寵你不喜的人之後，朕就再沒給過她們機會！&rdo;當年那話……我記得的。那時嬈謹淑媛還是嬈姬，他來告訴我她有孕的事情，我冷冷地譏諷說：&ldo;每一次都是這樣，臣妾討厭嶽凌夏，嶽凌夏便有了孕；這次嬈姬亦是……所以陛下又何必在意？&rdo;他還真在意了。這就奇了……可我看他的神色又全然不似說謊，目中的急切和憤怒全是真的。那天嘉容華那般的恨意也不像騙我，但總得有一個人說的是假話。&ldo;說話！&rdo;他喝得我一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鬆開了我，悻然一笑：&ldo;兩年前的事，很難讓你信了吧？&rdo;心裡莫名一刺。我思了一思，猶豫著道：&ldo;臣妾……也沒有因此怨陛下的意思，只是牽涉到阿眉所以……&rdo;我解釋不下去了。方才的不快，確是因為阿眉中毒而起。但……從知道嘉容華當初有孕那天起，我心裡總有些不舒服，又覺得都是他的嬪妃，我是沒資格為此而不悅的，故而強作不在意地不曾表露。直至確認是嘉容華所為，我終於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