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穩不穩固她自己清楚，非這麼一味地強調著，這是要生事。&rdo;我執著瓷勺在冰碗裡舀著，一則因為靜媛夫人恰好有孕，二則今夏也不是很熱，故而並未去行宮避暑，&ldo;去告訴荷才人和馮宣儀，平日裡少往荷蒔宮走動。不論送什麼，都先讓太醫當著她的面驗過，免得說不清楚。&rdo;林晉低應一聲，我淡然又補了一句，&ldo;就說是怕旁人栽贓她們。&rdo;這話傳下去的第二日晌午，荷蒔宮就出了事，琳儀夫人身邊的宦官匆匆來請我，說：&ldo;各宮主位都去了。&rdo;趕到荷蒔宮，踏進宮門就見了好幾位太醫醫女，一時也未攔住他們多問，徑直進了殿去。果然是六宮主位齊聚，絕不是動了胎氣這麼簡單。我上前朝琳儀夫人一福，便擔憂地不住向裡望去。琳儀夫人道：&ldo;靜媛夫人在寢殿歇著，無礙。&rdo;我鬆了口氣，又急切問她：&ldo;究竟怎麼回事？靜媛夫人胎像一直是穩的。&rdo;她又道：&ldo;宮正司的人在裡面。&rdo;不再多言。我們都知道，她的胎本就不穩，目下這種事，只能是她要藉此除誰，我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順著她的意思去辦。都安靜地落座，一個個都面露疑色，大概都是在猜測是誰下的手。片刻工夫，墨蘭帶著幾名宮女出來，朝琳儀夫人一福，沉容道：&ldo;夫人，查到了。&rdo;琳儀夫人頜首，示意她繼續說。墨蘭從身後的宮娥手中接過一碟點心奉上：&ldo;這點心中摻了會致小產的東西，所幸分量不大，靜媛夫人才無大礙。&rdo;琳儀夫人瞥了一眼那點心，傳了靜媛夫人身邊的子佩來，問她：&ldo;這點心是小廚房做的？&rdo;子佩仔細看了看，又思索了一番，搖頭說：&ldo;不是，似乎……似乎是今日一早程采女送來的。&rdo;琳儀夫人便皺了眉，有幾分責意：&ldo;事關皇裔的事，怎容你&lso;似乎&rso;！&rdo;&ldo;夫人息怒。&rdo;子佩連忙跪地一拜，&ldo;奴婢也未想到會有問題，故而不曾留心。但靜媛夫人有孕，宮裡小心得很，這些均是記錄在案的，一查便知。&rdo;琳儀夫人這才顏色稍霽，傳了負責掌管這些的女史來問話。結果不言而喻，自是如子佩所言，是今日一早程采女送來的東西。我按捺著心裡的冷笑，眼看著這些一步步地進展。琳儀夫人沉沉一嘆，吩咐身邊的宦官道：&ldo;去長寧宮照實稟帝太后。&rdo;頓了頓又道，&ldo;宮正司、子佩和女史也一併去吧。&rdo;幾個宮人一併應&ldo;諾&rdo;，躬身退下，一齊去了長寧宮。沒有再召程采女問話，任她如何辯駁、怎樣冤屈，只要有&ldo;皇裔為重&rdo;這四個字在，便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她。她也不值得旁人一救就是了。各自回宮，靜等長寧宮的旨意。旨意下來得那麼快，程氏，賜死。紅藥在我手邊的案几上擱下檀木托盤，一壁取出茶盞奉給我一壁慨然道：&ldo;到底是有帝太后護著，連問話都省了，直接賜死了事。&rdo;我吹著茶沫抿唇輕笑：&ldo;帝太后那是不知道她這孩子橫豎生不下來，自是護著她的。&rdo;宮中賜死，都是白綾三尺、匕首一把、鴆酒一杯，素來是挑鴆酒的多。鴆酒有劇毒，走得快也無甚痛苦。但璃蕊告訴我：&ldo;程氏死的時候，挑了那三尺白綾呢。韻宜宮的宮人說，推門進去還看見她的身子懸在房樑上晃啊晃的，實在可怖。&rdo;云溪走上前來在她額上一拍，薄斥道：&ldo;說這些幹什麼！有心嚇唬娘娘麼！&rdo;我淺一笑：&ldo;都說吊死的人怨氣重，她的怨氣當然是衝著靜媛夫人去的，本宮才不怕呢。&rdo;忖度須臾，又問璃蕊，&ldo;是誰把程氏的死法傳得這麼清楚？&rdo;璃蕊搖頭：&ldo;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奴婢頭回聽出了一身的冷汗。還聽說……目下整個韻宜宮裡都陰森森的，止不住的陰氣。&rdo;我凝神沉思。程氏、韻宜宮……良貴嬪。大抵還是衝著皇長子去的，她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就還是要靠奪嫡長去拼後位。目下有了夫人的位子，去爭皇長子本就比從前要容易些。難不成……她是想待小產後憑著&ldo;失子之痛&rdo;讓帝太后心軟把皇長子給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