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怡然……不能是她……193我一直以為，婉然的背叛已讓我心冷得夠了，從此以後再經歷怎樣的反目我也不會再在意。可是我錯了。我居然就這樣暈厥過去，無知無覺。醒來時已是晚上，屋裡的燭火亮著，額上放著的帕子仍有絲絲涼意。我坐起身，將帕子緊攥在手裡，想用那涼涼的溫度平復自己的心緒。&ldo;晏然。&rdo;宏晅的聲音傳來，我猶是愣了一愣才回過神，循著望去，他走過來坐到榻邊，撫了撫我的額頭，眉頭緊緊皺著：&ldo;你怎麼了？&rdo;我木訥地搖頭。&ldo;宮人說你突然暈了過去，哭得一塌糊塗，又怎麼都醒不過來，然後就發了燒。&rdo;他頓了一頓，再次問道，&ldo;出什麼事了？&rdo;我仍是搖頭。好像思緒不受我控制，又好像這是我現在能給他的唯一答案。&ldo;晏然？&rdo;他輕喚了一聲，微微一嘆，不再追問我，探手執起放在一旁的藥碗，一壁舀著藥吹涼一壁緩緩道，&ldo;你一直在叫怡然。&rdo;我心中一搐。&ldo;朕已召了她入宮，你……現在有精神見麼？&rdo;我從他手裡把藥碗拿過來，擱在蜷著的膝上自己慢慢吹著，那一縷縷苦味帶著藥香沁入心底，漾出一片道不清的滋味。我要現在見她麼？我該說些什麼？他面上的擔憂愈發深了，沉吟了須臾，道：&ldo;明日吧，今晚讓她住在宮裡就是了。&rdo;&ldo;嗯。&rdo;我點點頭，&ldo;臣妾想再睡一睡。陛下……也早些休息。&rdo;這是我醒來後說得第一句話。他方有一笑，指了指我仍擱在膝頭的藥碗：&ldo;先把藥喝了。&rdo;默不作聲地舉起碗一飲而盡，而後默不作聲地躺下。看他始終坐在榻邊，好像沒有走的意思，便往裡挪了一挪。他低聲一笑，側身躺下。那封血書……如是讓他見了會如何？就算是查了字跡……他還是會疑我吧？他甚至懷疑過我用阿眉除異己。我在他眼裡若已心狠至此，仿個字跡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ldo;陛下。&rdo;我輕輕開了口，與他面對著面，不過一乍遠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ldo;因為臣妾從前害過人，您就再也信不過臣妾了，是不是？甚至覺得臣妾會給阿眉下毒？&rdo;他眉心狠狠一搐，要握我的手卻被我躲開。我轉身平躺著，望著c黃欄的雕鏤，聲音冷若寒冰：&ldo;陛下，臣妾做不出那樣的事。也許您不明白於作母親的人而言，孩子有多麼重要，但求您信臣妾這句話：臣妾這輩子不管做過怎樣的狠事，也不會對阿眉下手。&rdo;氣氛凝滯著，只有他的氣息猶不停的傳來。我闔上眼睛，在黑暗中，傷心、委屈與恐懼同時襲來：&ldo;臣妾從前害人，或是因為有仇在先，或是因為她們欲害臣妾。回宮至今，臣妾沒有害過人。&rdo;尹氏與我無關，靜妃動胎氣……至少現在也還與我無關。他一聲長嘆幽幽沉沉，俄而道：&ldo;朕知道不該那樣疑你，但是……&rdo;但他還是疑了。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想哭又想笑。良久，我背過身去：&ldo;臣妾要睡了。&rdo;次日晨省結束的時候，怡然已等在明玉殿門口了。她的身孕已微顯了身形，由宮娥攙扶著，仍不住地張望。見我過來，疾步迎了上來，眉目間盡是擔憂：&ldo;姐姐出了什麼事？&rdo;我被她握著的手絲毫使不上回握的力氣，低眉淡淡道：&ldo;沒事。許是暑氣重了些。我夏日裡最是大病小病不斷，你知道的。&rdo;她不言，點了點頭，扶著我一起進殿。&ldo;血書那事……我找林晉查了。&rdo;我道。仔細看著她的神色，只見她眉心微微一蹙，卻未有慌張，只凜然道：&ldo;是誰？&rdo;我苦笑著搖一搖頭：&ldo;不知道，宮正司沒查出來。&rdo;她眉頭蹙得更加深了。&ldo;宮裡不該有宮正司查不出的筆跡。&rdo;沉默良久，她忽然道，有篤定也有忿然，&ldo;若連個筆跡都查不清楚，還要宮正司幹什麼？姐姐讓林晉再查去，斷不能如此放下此事。&rdo;&ldo;算了。&rdo;我輕聲喟嘆，&ldo;宮裡想害我的人多了，查出這個也還有下一個，不理她就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