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太后神色間有凜然之意劃過，須臾方道：&ldo;你這是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了。&rdo;&ldo;是。&rdo;他一點頭，反問說，&ldo;她又沒犯什麼錯，母后何必委屈她？&rdo;帝太后重重地緩出一口氣，顯得有些疲乏：&ldo;也罷，到底是你的嬪妃，你愛怎樣都是你的事。&rdo;言畢卻是看向了我，幽幽淡笑道，&ldo;但是昭訓，你從前是懂事的。如今的議論你不會不知道。皇帝要為你加這個位子許不是你的錯，但你自己說說，他有多久不去看旁的宮嬪了？哀家看了起居注，先前皇帝一個月裡二十日在簌淵宮哀家都可以不管，怎麼，如今搬去了晳妍宮，昭訓爭寵爭得變本加厲了？&rdo;&ldo;太后。&rdo;我離座下拜，緩緩言道，&ldo;臣妾不敢專寵，但……&rdo;&ldo;還不敢專寵？&rdo;她厲然冷笑，&ldo;你們真是個頂個的有本事，大長公主可以不管凌合郡王為了你妹妹不納妃妾，但哀家卻不能不管你獨寵。你莫要忘了，你服侍的人是皇帝！&rdo;&ldo;太后……&rdo;我出言欲辯，宏晅的聲音卻穩穩地傳來：&ldo;晏然，你先起來。&rdo;我抬頭看向太后，見她神色淡淡地壓抑著怒意，又一叩首，道了句&ldo;太后恕罪&rdo;才敢起身。不敢再坐，便在一旁垂首站著，靜默不語。&ldo;母后。&rdo;他站起身走到榻邊坐下，面容謹肅地道，&ldo;兒臣以為兒臣召幸誰都不需要解釋，但母后今日既然怪到了她頭上，兒臣就同母後說說。是兒臣想專寵她一人，不許她把兒臣往別處勸，母后覺得她敢抗旨麼？&rdo;太后慍道：&ldo;你從來都是有分寸的。&rdo;&ldo;兒臣這樣便是沒有分寸麼？&rdo;他輕一笑，&ldo;一則兒臣沒虧待各位大人的女兒，琳儀夫人、順充華甚至是被認為不祥的趙姬兒臣都禮遇有加；二則兒臣已有四個皇子，算不得多，但要挑一個承繼大統的也不是難事。&rdo;他說著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我的小腹，蘊起一絲並不明顯的笑意，又向帝太后道，&ldo;如今兒臣想寵自己喜歡的人，便是沒有分寸麼？&rdo;帝太后默然不語。良久沉嘆道：&ldo;哀家是怕你被指成昏君。&rdo;&ldo;昏君明君，看的是前朝、是民心，不是兒臣在後宮寵誰。兒臣允許各位大人說說後宮的事是因為敬重他們，但近兩年，他們未必管得太多。&rdo;帝太后眉頭微挑，又道：&ldo;是。但是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後宮獨寵，有心之人難免議論你治國的本事。&rdo;他聽言輕笑出聲：&ldo;母后，何為齊家？即是家和。如何家和？兒臣這些年來雨露均霑，六宮就真的和睦過麼？倒不如真心待一個人好，她滿意、兒臣開心，六宮也爭無可爭。方是家齊、國治、天下平。&rdo;&ldo;你……&rdo;帝太后語滯，有些氣急地道，&ldo;你何時有的這樣的心思？簡直美色誤國。&rdo;&ldo;母后何出此言？&rdo;他有些哭笑不得，&ldo;她是讓朕給她建酒池ròu林了還是讓朕烽火戲諸侯了？&rdo;&ldo;雖不至於那樣，但你卻為她增設了昭訓之位。便是沒有增設，無緣無故把嬪妃抬到九嬪之首也是不合宜的。&rdo;帝太后始終神色不悅，未有半分緩和。我心中矛盾許久，終是深深一福，垂首道：&ldo;太后容稟，臣妾晉位，並非無緣無故。&rdo;帝太后不解地看過來：&ldo;怎麼回事？&rdo;&ldo;臣妾……&rdo;我帶著幾分猶豫和羞赧道，&ldo;臣妾若說了，太后可否不說出去？連聆姐姐也暫且瞞著。&rdo;她神色一沉：&ldo;你說。&rdo;我抬眼看向宏晅，他平靜笑道：&ldo;她有孕了，母后的下一位孫兒。為了皇裔平安，母親就循她的意、暫且瞞著吧。&rdo;無論如何，我還是從帝太后面上尋到了一抹喜色。她年事已高、如今又有病在身，能多個孫兒孫女總是高興的。良久，她重重一喟：&ldo;罷了，就循你們的意思，先不說吧。&rdo;從長寧宮退出來，林晉上前稟說方才阿眉吵著要回去，梨娘便帶她回晳妍宮了。我銜笑朝宏晅一福身：&ldo;臣妾先回去看看阿眉，不然她又要不高興了。&rdo;宏晅一啞笑：&ldo;你去吧，晚些朕去看你。&rdo;是以步上步輦，各回各處。路上，云溪悄聲問道：&ldo;娘娘怎的就跟帝太后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