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娘道了句&ldo;諾&rdo;，就牽過阿眉的手往下面去了。我暗瞪他一眼，板著臉道：&ldo;臣妾還怕陛下知道了，怪臣妾拿這樣的事說笑；陛下倒好，私底下連阿桓都見著了？&rdo;&ldo;用不著私底下，朕坦坦蕩蕩地召見來著。&rdo;他倒是理直氣壯，頓了一頓，又說，&ldo;再過些年，看阿眉喜不喜歡吧。&rdo;殿中歌舞散去，在座賓客也飲了些酒，有了三分醉意。他一握我的手，一併站起來，行到九階之上的珠簾前。殿下一眾外臣和命婦瞬時安靜下來，側耳傾聽。他笑道：&ldo;朕今天請諸位來，是有一樁喜事。早就該說，卻沒合適的機會。今天關內侯在、凌合王妃在，倒是個合適的日子。&rdo;提及這二人，九階上下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我身上。他二人是我兄妹，要在他們在時才能說的話，必是和我有關。他轉過臉來看向我，眸中笑意深沉而溫和，我面上一熱低下頭去，便聽到他說：&ldo;昭訓有孕，又恰逢中秋，特召眾卿同賀。&rdo;簾內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簾外的眾人好像都是愣了一瞬，第一個傳進來的聲音似乎是霍寧的：&ldo;恭喜昭訓！&rdo;&ldo;恭喜昭訓！恭喜陛下！&rdo;道賀聲終於響了起來，簾內簾外連成一片。眾人齊齊舉杯飲下，我也微一舉酒杯，卻見他仰首迅速飲盡了杯中酒，又奪走了我手裡的酒盅。一飲而盡。我慼慼地望著他：&ldo;陛下，果酒而已……&rdo;他淡看我一眼：&ldo;身子本來就弱，什麼酒也不行。&rdo;他攬著我回去落座，還未坐定，殿外忽地響起一陣：&ldo;帝太后駕到、肅悅大長公主駕到……&rdo;他神色一凜。殿裡復又靜了下來，少頃，我聽到九階之下凌合郡王和芷容問安的聲音：&ldo;太后安、母親安。&rdo;九階之上的眾人也皆起了身，靜默而立，待得她們進來方一一福□去。帝太后落了座，瞥了眼坐在宏晅身邊的我，淡淡道：&ldo;在外聽到朝臣同賀昭訓有孕，好大的陣仗。&rdo;我頜首淺淺一笑：&ldo;是，陛下要多位皇裔、太后要多個孫兒孫女，是件大喜事。&rdo;這樣的宮宴，帝太后實在已有多年未曾參過了。今日突然來了，在座眾人均有些不自在。她環視一圈，聲音清晰地緩緩道：&ldo;哀家知道，你們都奇怪，哀家平日裡不愛參這種宮宴，如今病著怎麼反倒來了。哀家一個婦道人家，平日裡能見到在座嬪妃，卻見不著諸位大人，有些話想同各位大人講，就只好挑這樣的日子了。&rdo;安靜一瞬，九階之下便是齊齊一聲：&ldo;太后請講。&rdo;&ldo;文官也好，武將也罷，想來都聽說了靜妃復位的事。&rdo;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蹙起眉頭，神情謹肅，&ldo;哀家知道，朝中有些議論，說她不祥、不配此位。&rdo;我微有一怔。只覺靜妃復位順順利利，還以為朝臣因著趙家的勢力未敢多言。看來也不是沒有，只是少了些，又被壓了下去。&ldo;諸位大人，你們近來管的後宮的事是愈發地多了。怎麼，沒有皇后，你們就要一併擔起這皇后之責麼？&rdo;太后輕笑涔涔，大臣們立即回道：&ldo;臣不敢。&rdo;&ldo;那哀家就有勞各位大人，各司其職就是，不要總盯著陛下的後宮。&rdo;她的目光從我面上掃過，又續道，&ldo;靜妃是、晏昭訓也是，天子宮嬪，該由天子說了算，不勞諸位大人多慮了。&rdo;底下應了一聲&ldo;諾&rdo;。她又緩了一口氣，繼道：&ldo;既是提起晏昭訓了，哀家便多說幾句。她曾經在奴籍、後來又被廢黜過，這都不假。但陛下赦了她、讓她回來，哀家覺得陛下還是做得這個主的；再者，齊眉帝姬雖生在宮外，可也已驗過，確是帝姬，諸位大人就不要拿她當個說頭了。各位就算要表忠心，也大可找個別的法子。&rdo;我愕住，意味不明地看向太后。一句句斟酌著她的話，卻是尋不到半絲冷嘲或者半縷挑撥，竟是當真在規勸著朝臣莫要多言我的事。望向宏晅，他亦有些意外之意，半晌，笑道：&ldo;母后說的是。&rdo;太后淡看了他一眼，復蹙起眉：&ldo;你也是的，自己後宮的事，何必讓外人多言，自己做主就是了。&rdo;&ldo;……諾。&rdo;宏晅垂首應道。帝太后站起身，向肅悅大長公主微一笑：&ldo;哀家便先回去歇著了，你們慶祝就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