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淑儀在旁亭亭而立著，神色淡泊：&ldo;肅儀娘子是荷蒔宮的宮嬪，沐容華是瑜華宮的主位，怎的你們反倒走得近？沐容華不合別的宮嬪閒談，獨和你說話，是她本意不敬還是肅儀娘子你別有它意？&rdo;她瞟了一眼方才人，多了幾許笑意，&ldo;哦，方才人也是荷蒔宮的呢。&rdo;這&ldo;它意&rdo;自不是指別人，只能是暗指荷蒔宮主位下的套。莊聆微微一笑，頜首道：&ldo;韻姐姐這是什麼話？方才人與苗肅儀是我荷蒔宮的人不假，卻是嬪妃而非宮人，本宮還能時時看著她們不讓她們走動不成？她們與何人交好，又怎是本宮做主得了的？&rdo;沐容華僵在了原地，直到肅悅大長公主冷硬的眸光再度睇向她時，才身子一軟跪了下去：&ldo;大長公主……臣妾……臣妾萬不敢對雲清皇后不敬。&rdo;原該開始的宮宴因此滯住了，肅悅大長公主雙目陰沉地端詳她良久，緩緩言道：&ldo;縱是經了層層選拔，也難免有個疏漏。如今進了後宮，陛下要看清楚，什麼樣的人守禮、什麼樣的人不守禮，陛下心裡要有個數。&rdo;肅悅大長公主緩了口氣，複道，&ldo;莫說本宮的母親、陛下的祖母雲清皇后，就是寧貴姬也比她位高一品，不該是她能隨口議論的。這些規矩本該是入宮前就學清楚的，如今得封這麼久了還不分尊卑。&rdo;她說及規矩，倒是我避不得清閒的了，也行上前去一福，溫聲道：&ldo;大長公主恕罪，是臣妾在毓秀宮教習禮數時的疏漏。如今……便算是臣妾自己買個教訓。大長公主今日壽辰，還是莫要為此掃興的好，大長公主便是要罰，也等宮宴畢了再罰，免得消了喜氣。&rdo;我話語恭謹卻帶了幾縷笑意，端得是半勸半哄著大長公主。大長公主聽罷不禁笑了：&ldo;寧貴姬是學得越來越伶牙俐齒。這樣的事，就該頭一個罰你。&rdo;我低了低頭，又笑道：&ldo;諾。大長公主宮宴之後還要去見帝太后不是？那臣妾一會兒就去長寧宮領罰去。關乎雲清皇后的事，帝太后也不會袒護臣妾。&rdo;&ldo;得了得了，罰了你，帝太后不袒護陛下也捨不得。&rdo;大長公主又氣又笑地道，&ldo;起吧。要罰就罰你今兒個宮宴不許照顧元沂，讓他和本宮坐著。&rdo;她掃視了一圈，目光停在順姬身旁的永定帝姬身上，笑意更添了幾分，板著臉說&ldo;還有永定，姐弟倆連坐。&rdo;順姬輕推了一推永定，永定抬頭望了望她便領會了意思，上前有模有樣地向肅悅大長公主一福身，甜甜地道：&ldo;諾，姑祖母不生氣。&rdo;大長公主一壁慈笑著撫了撫永定的額頭一壁向眾人道：&ldo;都別站著了，坐吧。&rdo;這就算解了事，眾人有了笑聲。因未請外臣，此次便是主位宮嬪在九階之上，隨居宮嬪坐於殿中。我們行上九階，莊聆在我身畔低聲嗔笑道：&ldo;這嘴甜的，愣說得大長公主生不起氣來。&rdo;我回以一笑：&ldo;不然怎麼辦？攪合了壽辰總不合適。&rdo;莊聆前些日子剛告訴我苗肅儀與沐容華交好，今日苗肅儀就和方才人一道鬧出了這出。也是藏得夠深的，連莊聆也沒看出來什麼。宮嬪們依次向肅悅大長公主敬酒，沐容華始終面色訕訕地猶豫著是否該上前。苗肅儀和方才人的位子相鄰，二人一直低語著。順姬在我旁邊輕輕道：&ldo;方才那事，只怕沒完呢，你為沐氏說情也是白搭。&rdo;我輕一笑：&ldo;我才不是為她說情。&rdo;是為了讓大長公主的生辰舒心、讓旁人看見誰識大體。我當然知道方、苗二人既出了手，就不會這麼善罷甘休，可往後再要繼續這事，多半就只能往別處捅，不論結果如何，她二人在後宮搬弄是非的壞名聲是落定了。順姬瞭然地抿唇一笑：&ldo;那你猜猜這事會傳到什麼地方去？&rdo;&ldo;這迷猜的沒意思，不是長寧宮就是長樂宮唄。&rdo;我舉杯淺啜了一口果酒，&ldo;陛下和大長公主礙著面子沒當場發落的人，事後想再算賬不就只能是找這兩位了麼？&rdo;&ldo;帝太后是最不喜宮嬪搬弄是非的。&rdo;順姬輕輕一哂，&ldo;真怕她們抓雞不成蝕把米。&rdo;我偏頭笑睨著她：&ldo;怎麼姐姐也希望她們扳倒沐容華麼？&rdo;&ldo;扳不扳倒的，不該給她點教訓麼？&rdo;她一貫柔和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冷意，&ldo;後宮還輪不著她來指手畫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