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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美人很快就會沒命了。我到綺靈軒的時候,從皇后到末等的宮嬪都在正廳坐著。這樣的事,按理是該把沐美人帶出來問話的,可她身上的傷實在不允許她動了。&ldo;大長公主已經那般告誡過,她不知收斂也就罷了,竟還作出那樣的事來。&rdo;素來端莊的皇后也顯得有些怒不可遏,&ldo;蘇容華那日不過是說了個想法罷了,便遭如此報復。若讓她有個機會,是不是還要找大長公主算賬去?&rdo;&ldo;皇后娘娘息怒。&rdo;琳孝妃在旁勸道,&ldo;新進宮的不懂事,不值得娘娘氣壞了身子。既然宮正司已經查明瞭,娘娘下旨便是。&rdo;皇后沉下氣來,沉吟著下了旨意:&ldo;沐氏雨薇著即賜死。這事,明兒個早上再稟成舒殿,不必這個時候驚擾陛下了。&rdo;宦官領了命,便靜默地進了沐美人的臥房。一切都很安靜,幾乎沒有聽到任何響動。我們不知道沐美人是任命地赴了死還是有求饒喊冤,亦或是一入既往的怒罵……就如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並不重要一般,這些都不重要了。總之她死了,沒有用太久,沒有費太多工夫。一杯鴆酒,結束了她的性命。屈指數算,她進宮尚不足四個月。這一次的新宮嬪裡,數她在這四個月裡過得最順‐‐至少在頭三個月裡是無人能同她比的。她若是聰明一些、性子再溫婉一些,焉知不是下一個長寵不衰的寵妃?&ldo;既然了了事,各位妹妹就回去歇著吧。&rdo;宦官出來覆命,皇后緩和了顏色向眾人道,&ldo;蘇容華受了驚嚇,明早不必來晨省了,好好歇一歇。&rdo;&ldo;諾。&rdo;蘇容華一福,與眾人一同告退。我忽然覺得很可怕。從寵極到命殞,一線之差。可以說她蠢在不自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了不該得罪、得罪不起的人,故而喪了命。可是……我呢?我想我是比她清醒的,卻突然拿不準自己是否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得罪了人;又或者,會不會有人像蘇容華對沐雨薇那樣對我,逼著我動手或是乾脆安一個無可辯駁的罪名給我,然後,一杯鴆酒。其實每一次有宮嬪死後我都會有類似的後怕,但愉妃、瑤妃也好,和貴嬪也罷,甚至是同樣風光一時的嶽凌夏,她們的死都還有或長或短的一段鋪墊,失寵、降位、奮力一搏,然後喪命。沐雨薇也是有的,只是太快了,都在一個月間……其實還不足一個月,該從她前些日子解了禁足開始算起,那時的她都尚有三分自信,可那麼快,她差點被打死,然後又這麼快被賜死。&ldo;今晚誰在成舒殿?&rdo;回簌淵宮的路上,我忽而停下腳步問道。林晉一愣,答說:&ldo;陛下今晚沒召宮嬪。&rdo;只是一瞬的猶豫,我即道:&ldo;去成舒殿。&rdo;三更半夜不得召而去成舒殿,這該是我做過的最荒唐的事。於是連怡然見了我也很是一怔:&ldo;姐姐?&rdo;&ldo;陛下睡了?&rdo;我問她,她點點頭:&ldo;睡了。姐姐有事?&rdo;&ldo;嗯……也沒什麼事,我想見陛下。&rdo;我口氣平靜,她微顯一詫,&ldo;可是這個時候,若是沒事……&rdo;&ldo;我自己進去便好,不會有什麼事,有事不會牽連旁人。&rdo;&ldo;哦……&rdo;也許是太一反常態了,怡然的反應有些木,我也不待她再說其他,兀自進了殿。門口的宦官亦都有一瞬的猶豫,到底是有&ldo;入成舒殿不必通稟&rdo;的口諭在先,終是沒人攔我。寢殿裡只留了一個多枝燈照明,這般若在幔帳中便覺不出亮光。我站在榻前猶豫了一番,覺得此時掀開帳子他大約會被亮光驚醒,便走向了那多枝燈,一個一個地吹滅上面的蠟燭,復又回到榻邊。我在帳外靜默地安坐了一會兒,覺得心緒仍舊不寧才抬手去揭那帳子,他睡得安穩未有察覺,我就在榻邊跪坐著,在黑暗中感受著面前這個人的氣息。這個護了我八年然後強要了我的人,我至今說不清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大約不會是愛,但也絕不是恨。他說他要護我一世安寧,我知道很多時候,這話是不可信的;但也有很多時候,我不得不信這句話。因為這是他的天下、他的後宮,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可以做到說護我周全便能護我周全,也就只有大燕的帝王。&ldo;陛下……&rdo;我輕輕喚了一聲,聲音低得細弱蚊蠅,他沒有反應,我又輕喚了一聲&ldo;陛下&rdo;,他還是睡著,沒